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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责于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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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树的怪象并不是突然出现的,几月里一直如此。滋养无极树的溟河之水,有时也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漩涡,常有怨灵碎片,或者是不纯净的灵气自旋心涌出,然后再被桃源纯净的六气净化。

闪闪站在盈漪床边,轻声唤道:“盈漪姐姐。”

盈漪却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眼睫微颤。

闪闪刚要再唤,却顿了一下,他伸手试探盈漪的鼻息,微弱如蚊。闪闪见怪不怪了。

“你也要走了啊。”

屋外天色渐晚,有风拍击着腐朽的门框。

畴耕让闪闪去喊盈漪窜田,这下,可能等不到了。

闪闪为盈漪掖了掖被子,准备出门叫人。

“闪……”盈漪突然抓住闪闪的手臂,将人拉住,“闪闪,去,拿根土……”

闪闪惊了一下,根本没听清盈漪在说什么。盈漪脸色十分奇怪,眼神无光,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盈漪姐,你说什么?”

“根土!”盈漪蹙眉,面露焦急之色,从嗓子眼里呛出几个破碎的字音,汗如雨下,“根土!”

“轰??”屋外,无端炸起一声雷鸣,刺眼白芒一闪而过。畴耕在远处的声声呼唤被雷声淹没。

盈漪坐在床边,双手反撑着床沿,凌乱的头发虬错扭曲张牙舞爪。

“母树……根土。”盈漪不断低声呢喃着。

闪闪抬手,拨了拨盈漪乱七八糟的头发,却在触碰她的一瞬间,感受到心口处撕裂般的痛楚。

那是,他的魂火,被硬生生抽走了一缕。

长荧全身一颤,心脏一抽一抽的,完好无损的魂火不安地跳动着。

“是梦而已。”长荧自我催眠道,“没事的……没事的……”

闪闪愣神之际,盈漪将他掀翻在地,大力将他摁在地面上。

闪闪来不及错愕,便被皮肉刺穿的痛苦夺去了全部注意力。

“盈……漪……”

盈漪枯瘦的身体压在闪闪身上,硬邦邦的骨头像锁链一样桎梏着他的双手。盈漪鬼魅般不似人形的身影落在闪闪脖颈间。闪闪只觉得一阵刺骨寒冷的气息拂过,脖颈处便被尖锐的牙齿刺破。

“盈漪!你做什么!别……疼,我疼,我疼!”闪闪惊慌挣扎。

“闪闪!”宣琼与扶摇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寻找,终于找到了果神的院落。他听见室内传来的声音,穿墙而过进去便看见眼前这一幕。

闪闪压抑着自己脱口而出的呜咽,紧咬唇瓣。锁骨之上,传来剧烈的痛意,汩汩血液被大力吸出。

盈漪在饮他的血!

“混蛋!”宣琼猛然冲上去推盈漪,谁管她是不是女人。

自然是扑了个空。

“扶摇,我……”宣琼眼神冰冷至极,愤恨的收了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敢这样……”

“主……主人……没用的,主人。”扶摇弱弱出声,拉了拉宣琼的衣角,“我们只能找机会……”

“若我……”宣琼抬手,盯着自己手指尖,长吁一口气,“若……”

无论是扶摇还是崇光,破阵之法只会两种,一种是不损害法阵,撕开口子供人进出,另外一种就是将法阵里的一切彻底绞杀。但是精通阵法之道的修士,哪怕是梦阵,也有方法能把人直接带出来。

宣琼专修剑道与符咒,阵法一门尚未精进,此刻无比痛恨自己阅历尚浅。

屋外的大风凶狠地击打着摇摇欲坠的柴门,吱呀哐叽声不绝于耳,那频率无比巧合地与闪闪心里那簇火的躁动相契合,紊乱的,毫无规律的。如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用尖锐的东西刺穿人的心口。

良久,久到闪闪手脚冰凉,盈漪才颤抖着抬起鲜血漫布的脸。一双大眼睛向外凸出布满血丝,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充斥着贪婪与罪恶,像极了扼喉而死的尸体。

“盈,盈漪。”闪闪无力开口,声音如破旧的木轮,“你……”

“哈哈,哈哈哈……”盈漪抓住闪闪的头发,迫使他扬起了头,“原来如此,哈……原来你的血才有用!哈哈哈!”

闪闪闷哼一声,伤口开裂再次涌出血液。

“什么……”

好疼,真的,好疼。

长荧在闪闪身体里又一次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记忆里便是如此……

盈漪轻轻舐过那流着鲜血的伤口,眼里盛满癫狂与喜悦:“你的血啊,可以救人,可以救人呢!”

“哈哈哈!”盈漪将闪闪松开,笑的花枝乱颤,嘴角咧到耳边,如地狱罗刹般的脸,在闪闪眼前晃荡,“你是,母树的孩子,母树,最后的孩子。”

“我们亲眼,看着,她把力量全都给了你,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闪闪犹如一枝被折了茎的花,被人摇得东倒西歪。

“你在,说什么……”闪闪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耳中一阵嗡鸣。

盈漪歪头,冲闪闪一笑,笑容上爆开无数鲜红灿烂的血花,诡异地令人头皮发麻:“好孩子,我对你好不好……”

“大家对你好不好?”

“大家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大家呢?”盈漪蹙眉,抚上自己的脸颊,“你的血啊,能救我,你去救救别人啊,为什么你却袖手旁观呢?”

“为什么要害大家呢?”盈漪一步步靠近闪闪,腐朽的气息混杂着血锈的恶臭扑鼻而至,闪闪一阵窒息。

宣琼冷哼一声:“放屁。”

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他又瞥了一眼扶摇,只见自家剑灵眼泪已经啪嗒啪嗒落了一地,肩膀一缩一缩的。方才气昏了头朝盈漪扑过去扑了个空,这下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坐在一旁观察梦中人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闪闪否认道。

“我没有。”长荧闭着眼无神地喃道。

“你做了!”盈漪堆砌的笑意瞬间坍塌,屋外扯过一道闪电,映照了她苍白恐怖的脸,“你为什么要诞生!你吸干了母树,你让无极树枯死让大家陨落自己却心安理得地活着,你是罪人,闪闪。”

“我?”闪闪茫然道,“是我?”

“赎罪吧。”盈漪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把刀,用自己衣物擦了擦,一步一步逼近闪闪。

窗外已经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稀里哗啦地践踏着土地。闪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哐呲??”盈漪手中的刀突然掉到了地上,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盈漪停下脚步俯身去拾刀子,透明的手指穿过刀把,没有捡起半分。

“盈漪姐……”闪闪在暗处,看不清盈漪的动作。

“落叶……归……”盈漪仿佛呆住了一般,口中喃喃道,“归根……”

“不要!我不要归根!我不要,我不是好了吗……我不是好了吗!”

盈漪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断重复着捡刀子的动作。忽然她抬起头,盯着闪闪。

“好孩子,给我血……快……”盈漪一步一步逼近闪闪,“快给我你的血!”

闪闪吓得不知所措,张嘴猛烈喘息。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盈漪的身影逐渐透明,她的发丝逐渐自末梢变白之根部,最后逐渐消散,年轻的脸上逐渐生出裂痕。

“给我!”盈漪凑到闪闪面前,踉跄了一下,张着嘴险些落在他身上。

“啊!”闪闪害怕地叫了一声。

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飘摇的木屋似乎承受不起苍穹的怒意。

“你应当赎罪,快给我血!”盈漪挥舞着残破的四肢去触碰闪闪,但已是徒劳,她的陨落,似乎已成定局。

“哈哈,哈哈哈……”盈漪看着自己的身体,笑得愈发癫狂。

“你不救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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