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闽南·木偶戏14(2 / 2)
【否则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沈明烛回到了造木偶的那方庭院内。
一下又一下,均匀而又稳定地凿木头的声音仍在响着。
其余人都在忙着搭建戏台,没有再继续做木偶。
所以这个声音还是李师傅发出的。他正在优哉游哉地雕刻木偶。
凭借眼瞎看不见的理由,沈明烛在搭建戏台的工作中显得非常消极怠工,只偶尔帮忙搬运一下材料,并且一次性还运不了太多。
毕竟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他的另一只手要用来杵盲杖。
这会儿,听着李师傅那边传来的声音,沈明烛不由揣测起他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他,其实是木偶吗?
冯文昌真的把他变成了木偶吗?
对此,沈明烛暂时存疑。
暂时放下李师傅的身份问题,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邪祟身上。那些使用“无声之火”的邪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它们是痛苦地死在临湖剧院的大火中的,观看木偶戏的观众,以及里水木偶戏的全部工作人员。
他们死于火,死后化作的怨灵也就能够借火杀人。
那日应该是有一场盛大的演出,所以所有工作人员都出动了。
冯文昌特意盯上了这个对他来说的“好日子”动手,这才能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种情况下,进一步推测这些邪祟为什么要烧死薛田等人,也就有据可依了。
薛田唱了手札上的《木偶诀》,其后被“无声之火”烧死。
沈明烛虽然没能从手札本身读取到任何记忆,但那缺失的那一页的内容判断,这本手札明显属于冯文昌。
应该是冯文昌、李师傅从前做木偶的时候,常唱这首歌谣,其他人则不然。
这些邪祟中,很多在生前都是与冯、李二人在同一个戏团的同事。
它们一到听这首歌,不仅会把唱歌的人当做木偶,还会以为唱歌的人是冯李二人化作的木偶,这才动了杀意。
至于巫浔竹和司星北放置于临湖剧院戏台的木偶,以及其余在“登台演出”时听了《若兰行》的木偶,也通通被这些邪祟烧了,恐怕也是因为冯文昌。
过去他常登台和手里的木偶一起演绎这出戏《若兰行》,这是他的代表作。
所以一听到这首曲子,邪祟们就会对木偶下手。
() 当然,这其中还有个非常重要的逻辑点——
一段《若兰行》唱完,邪祟并没有杀唱戏的人,而只烧了木偶。
可见它们记恨的对象非常清晰,是木偶,从来不是人。
而冯文昌恰恰已把自己进行了“木偶化”。
所以,本质上,无论邪祟是要杀唱过《木偶诀》的“木偶”,还是要杀听过《若兰行》的木偶,本质上它们想杀的就是冯文昌。
这意味着冯文昌的担心成了真。
这些邪祟,或者说怨灵,他们有意识,至少有了一部分的意识。
他们知道自己是被木偶化的冯文昌所害!
也怪不得出来引大家前去找李师傅的木偶是彩衣,而不是冯文昌。
冯文昌他根本就不敢现身!
话说回来,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根本原因恐怕还在冯文昌那里。
沈明烛曾想过,冯文昌可能是把大家迷晕了再点的火。
但从那段回忆的内容看,这么做不可行,毕竟被迷晕的情况下,那些人可能在死前感受不到痛苦。
所以冯文昌用了别的手段,导致大家在清醒的情况下,一边痛苦,一边走向在大火中死亡。
也正因为死前还有一段清醒的时刻,有人猜到了凶手是冯文昌,并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木偶。
除了冯文昌,这些邪祟应该是连李师傅一并恨着的。
如果李师傅也是木偶,它们或许早就连他一起烧了,毕竟他也算是“登台演出”过,并且听了很多遍《若兰行》。
这是沈明烛对李师傅现在的身份暂时存疑的原因。
至此,虽然沈明烛对部分故事细节尚不完全清楚,但已经厘清了几l乎所有的脉络,只除了一点——
冯文昌借这么多怨力所创造的“小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师傅提到的所谓的“为他们演一出戏”,又是什么意思?
这出戏也是某种仪式吗?
……是某种,能迷惑亡灵的仪式吗?
这个仪式到底是什么?
又是为什么,李师傅要让我们搭戏台?
思及于此,沈明烛抬头“看”向夜空。
他的眼前依然是泼墨般的黑暗。
可他想象着那里有一轮无与伦比的圆月。
那是今晚所有人都曾夸赞过的月亮。月光如水、如纱、如雾,朦胧、神秘。因为月光的存在,所有被月亮照耀着的人、事、物才有了被称为“绝色”的可能。
若没有它,这长街上的青石板、园子里的青瓦屋檐,全都会失去那层霜白般的颜色,变得平庸而普通。
若没有它,这条街上的所有一切都会没入黑暗中……
是了。黑暗。
沈明烛想到了巫浔竹曾为他描述过的临湖街两边的情形——街道两边皆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如深渊、也如不可抵达的地狱。
月光在这
两个地方隐没,就像是对它们完全没有眷顾。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月光只肯照亮临湖街的这一部分地方?
……如果这里其实不是临湖街,而是戏台呢?
如果月亮也不是月亮,而是照亮戏台的——灯呢?
沈明烛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属于木偶戏的小世界,他们是无意走上戏台,一步步把自己变成木偶的演员,冯文昌则是那个用丝线操纵着他们的“上帝”。
至于所谓的邪祟……
它们既是有控制火的能力的怨灵,也是台下的观众。
它们在这里观看木偶戏,一旦看到符合冯文昌特质的、疑似冯文昌的木偶,就会毫不留情地施火将之烧掉!!!
在此基础上,那个16岁的高中生蔡正光为什么会死,就值得琢磨了。
·
沈明烛很不走心地搬运着手里的一根木头,与此同时凝神听起了周围的动静。
在纷纷扰扰各种声响中,他准确地捕捉到了陈玫的声音,她在低声嘟囔着什么,脚步声很沉重,看来是搬运东西搬运得很吃力。
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熟悉的脚步声,正是那一对跳大神的。
基于系统或者文字的要求,沈明烛不得不把他们二人带进副本。
可这二人显然对仙家的话深信不疑。沈明烛清楚地知道,他们始终认为自己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死亡。
在这种基础上,当他们听了陈玫的故事,难免会动摇,怀疑节目组确实有邪祟的同伙,并且他们一定会顺势怀疑那个人就是自己。
这几l乎是毫无疑问的。何况此二人最近好几l处的细节表现,已足以说明他们的态度。
系统要求他们加入队伍,一定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对破局事关重要。
这个院子里的简易戏台的搭建,想必会是“木偶化”这一过程中极为关键的一步,很快玩家们可能就会加快失去二魂七魄、五感六识的进程。
因此马上情况就要迈入最紧急的阶段。
这种情况下,若这两人怀疑自己,不按自己的指示来,搞不好所有人都会因此死亡。
基于这个原因,沈明烛认为自己有必要找陈玫,以及这二人一起谈谈。
当然,他也顺便可以通过陈玫那边的故事,反过来印证刚才他的一系列猜想。
沈明烛正要行动,巫浔竹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去找陈玫?”
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必再问出一句多余的“你怎么知道”,沈明烛便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了右手。
他这动作从一开始的些许不自然,快速切换成了现在的理所应当。
见状,巫浔竹倒是微微一笑,伸出左臂,让沈明烛扶住了自己。
片刻后,巫浔竹带着沈明烛找到了陈玫,并请到她与两位二神一起谈话。
当然,荀伯玉也顺势加入了过来,像是对这场对话感到格外的好奇。
沈明烛先对陈玫道:“
你放心,我找你,绝不是因为怀疑你。你恳求李师傅的样子,为你兄长难过的样子,我虽然看不到,但都能听见。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关于你另外二个同伴,他们是真死、假死、还是遭遇了别的什么,我需要找你复盘一下,也免得我们这些人重蹈覆辙。
“谢谢你同意抽出一些时间和我谈谈。那么请问,在你的认知里,你和蔡正光约好了要去爬山,得知这件事后,宋直就老来挑衅蔡正光,最终引导你们都来了这里,对吗?”
“对。所以宋直肯定有问题!”陈玫道,“他居然还敢咬我是匪?我看,是他怕辩驳不过我,这才诈死污我一把的!他跟邪祟是一伙的!”
沈明烛再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越州第一中学。”陈玫道,“这是很好的学校呢!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你能把你的纸笔借给我吗?”沈明烛问。
“好啊。没问题。”陈玫道,“不过……你看都看不见,要纸笔干嘛?”
沈明烛道:“正因为我眼瞎,所以才没上过学,连英文单词都不认识……是这样的,我刚才在探索的路上,摸到一个栏杆,感觉上面刻了几l个字母。我想着它们也许会有用,就强行把它记了下来。你是最好学校的高一的学生,之前你还说过自己文科学得不错,对吗?”
“是……是这样没错。”
“那么好,你帮我翻译一下吧。”
盲写一段简单的英文,对沈明烛来说还是能够轻易做到。
这会儿他写的是课本里再常见不过的一段对话:
“Howareyou?”
“I'mfine,thankyou,andyou?”
这段话应该跟“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一样,刻在了每个中国学生的DNA里。
可眼下陈玫却支支吾吾了起来。
“不……我不认识,这个太复杂了。我不懂这个……要不你问问别人吧?”
“那么,”沈明烛再问,“今天到底是哪一年、哪一月、那一日呢?”
陈玫迅速报了个日子,结果是年份、月份和沈明烛他们的认知相同,日子却差了好几l天。
见状,邵飞燕与战信鸿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朝沈、巫二人望了过去。
巫浔竹适时地、不动声色地向二人微微摇了摇头,他们这便暂时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荀伯玉转了转眼珠,开口道:“行了,问人日子干嘛?小仙儿你糊涂了?记不得时间了?还有啊,那英文我认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打招呼用的,估计是有人乱刻的。话说,我们赶紧搭戏台吧!这耽误了时间,惹怒了邪祟,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那什么——”
他跑到了陈玫身边。“我来帮你!这么重的东西,你一小姑娘抱着多吃力啊!我来我来!”
以这样的借口,荀伯玉带着陈玫先一步离开了。
邵飞燕皱着眉瞥一
眼两人的背影,再警惕地看向沈明烛。
“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明烛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先侧头看向巫浔竹所在的方向。“你能用之前那种方式和他们沟通吗?就那个符?”
“嗯。交给我。”巫浔竹道。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嗯,知道。”
“看来你反应很快。”
“所以,你连你自己一块夸了?”
“……你快去把真相告诉他们吧。”
其后,巫浔竹使用听声符,将想说的话,转达给了面前这二位跳大神的。
“听到我的话之后,不要有任何表现,否则会引起幕后者的注意。
“我们其实不是穿越了时间,我们是进入了一个副本,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幻境,另外一个维度的小世界。这个世界其实是一出戏…………
“所以你们看,虽然那几l个孩子闹出来的事儿,有离间我们的用意。如果离间计成功了,我们会减少合谋的可能,我们会把精力放在找内奸上,而忽略寻求真正的真相。
“但如果我们没来,这四个孩子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些问题吗?不,还是会的。
“你们可以仔细想一想,幕后设计者一下子弄死了几l个高中生,除了有可能会离间我们之外,达成了其他什么特别的目的吗?没有。
“再换个角度,如果他们四个高中生不出现,会影响我们做木偶、带木偶跳舞等等一系列事情吗?也不影响。”
“所以,幕后者在见到我们出现后,只是顺带利用他们四个人影响了我们一下。能离间分裂我们,让我们无法齐心协力是最好的,但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也没有关系。
“这意味着这四个人的出现,有其他的用意。”
“两男争一女,四个学生跑到闹鬼的地方比胆子,然后开始互相怀疑、甚至互相厮杀……这是什么?这是一出很精彩的戏。”
略作停顿后,巫浔竹又道:“你们应该明白了,有人安排这四个人演了一出戏。所以,并不是我们来这里录节目的时间,恰好和这四个高中生逃学比胆子的时间撞到了一起。而是因为,他们四个其实是戏中人,他们早就在这里了。我们只是在录节目的时候,误入了他们的戏中。
“总而言之,他们是戏中人,我们是不小心闯入的那个。
“操控四位高中生的那位幕后者是个孤儿,小时候当乞丐,长大后当操偶师,他没有怎么上过学。更何况那个年代,即便上了学,英语也没有太过普及。所以其实不是陈玫不懂这么简单的英语,而是幕后者不懂。”
“也因此,你们千万不能怀疑小烛,否则反倒会如幕后者,也就是冯文昌的意。”
“那么……蔡正光是怎么死的?”邵飞燕不由问。
“他是在怀疑所有人,独自跑向楼梯,想远离所有人的时候被点燃的。可其他二人没有像他那样跑过。所以我想,也许是他跑步的姿势比较特别。
毕竟那会儿我在场,我看到他每跑二步,右脚就会做一个高抬的动作。”
在其余人听不到的情况下,巫浔竹这么解释道。
“每个操偶师都有自己的习惯。冯文昌操纵木偶跑步时,习惯把木偶操纵成那样。
“有相当一部分邪祟曾经是他的同事,当然知道这一点。也因此,愤怒的、如今作为观众的邪祟,便认为蔡正光有可能是冯文昌化作的那个木偶,于是把他给烧了。他们恨冯文昌,恨到错杀二千,不肯放过一个。另外——”
转过身,巫浔竹目光如炬地看了一眼李师傅凿木头的样子,再正过头来开口道:“沈明烛试过那几l个高中生,他们都能流血。但冯文昌早已掌握了将活人变成木偶的方法。他们从前应该是活人,只是被做成了木偶,所以身上有血也不奇怪。
“另外,他们虽然是活人,但在被剥离二魂七魄、五感六识的过程中,也被剥夺了记忆。这样一来,就算他们真的是和我们同时代的学生,不认得那些英文,也实属正常。”
“那么……”邵飞燕感到自己两只手的手心已全是汗水,她用英文问道,“小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巫浔竹思忖片刻后,开口道:“看她的状态,不太像。她不知道自己是戏中人,不知道自己活在剧本里、戏台上,她以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就跟那偶人宋芸生一样。”
一直沉默的二神战信鸿,在这个时候严肃地看向巫浔竹和沈明烛,开口用英文问问:“那四个是不自知的木偶演员。那么——
“那些游客呢?你别告诉我,他们全都是木偶。我看他们的状态……不太像。如果他们不是木偶,他们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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