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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不曾想他居然装得这样彻底,十六年来背负着那样不堪的名声,倒还真是委屈他了。
沈绩眼中惊疑不定:“你是太子?沈明恒?”
来人轻笑一声:“陛下,瞎了就请太医来看看,别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对味了,确实是沈明恒。
众朝臣诧异的同时有些放心,但心中的猜测就犹如脱缰之马,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估计每个人至少都有了二十个不同的版本。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明里暗里地盯着沈明恒,不知道他忽然摆出这样正式的态度目的何在,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莫非他往日藏拙,实际上已经暗中培植了一个可以媲美皇权的巨大势力?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朝臣们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同僚,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有人突然站起来,在万众瞩目中得意地宣布其实他是太子的人?
打破此间寂静的居然是傅良,他怨毒地看了沈明恒一眼,高呼道:“圣上明鉴,父亲从小就教草民,人可无才,不可无信无德,草民不敢忘。今日见几位兄台大作,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草民又如何敢班门弄斧?会元之事,草民不知!”
他一直都不喜欢沈明恒,同样是这长安城中年纪相仿的少年郎,沈明恒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怎么就能过得这样肆意嚣张?后来他派人暗杀周时誉三人,却被沈明恒搅了好事不说,还因此被父亲罚了一通。
他恨不得沈明恒去死!
傅高业提点过他,只要他咬死不知此事,把所有事情推到沈明恒身上,傅家、章家都会保他平安无事。虽然有些不满与状元无缘,但看到沈明恒倒霉他就很开心。
沈绩将桌案上的两张答卷砸向沈明恒,怒喝道:“太子,你作何解释?”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沈明恒上前两步,随意瞥了几眼,赞道:“写得不错,文采斐然,言之有物,可堪为治国之策。”
他用脚尖将其中一张扒拉出来,“但是让孤选,孤觉得这个才是状元。”
“为何?”
沈明恒抬眼,发现开口的是上次驳斥过他的那位赵老大人,他对这人挺有好感,于是便也好声好气地解释:“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垃圾无所谓,关键是卷首题着的傅良的大名。”
沈绩冷声道:“太子这是认罪了?”
沈明恒嗤笑一声:“孤有何罪?”
“身为主考官,担选贤举能之责,你却滥用职权,徇私枉法,任性妄为,致使我大周栋梁报国无门,此非大罪?”大概是觉得沈明恒死到临头,沈绩的语气都平和了许多。
沈明恒又是嗤笑一声,“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孤就喜欢傅良的学问,虽然他文章写得狗屁不通,可那一个‘傅’字真真写得极好。圣人三言两语可振聋发聩,孤就觉得他这一字便值千金,你们如何判定孤有罪?”
沈绩猛地一拍案,脸色铁青:“强词夺理!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们不允答卷糊名,却来说孤舞弊,可笑。”沈明恒整了整衣袖,“这么多年来,每一任主考官都不干净,孤只不过没他们这么虚伪,分明官场不肯给寒门容身之处,却还是要点几人做陪衬。孤若有罪,这朝堂不知得有几人下狱。”
“殿下慎言!”章惟德霍然起身,神情难看极了。他没想到沈明恒这么大胆,竟直接将这份潜规则赤裸裸撕扯开来。潜规则可以人尽皆知,但它只能是众人间的心照不宣,决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孤说错了吗?这满朝文武,哪一个是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当的官?”
这还真有。
以往他们都不会做得太绝,所谓“围其三面,阙其一面,所以示生路也”,他们也不想对上匹夫之怒。自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高喊后,高官权贵欺压庶民都多了几分顾忌。
章惟德思及此愣了一下,难道沈明恒是故意一个寒门弟子都不录取的?一月前宫门外三千学子鸣冤状告莫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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