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宋珧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过去的三年多,光渡每天都在宫里,过着这样的生活么?
他是怎样挺过来的?
明明他们同岁,可光渡就能做到这么厉害。
宋珧不嫉妒,也不羡慕。
他很敬佩,但绝对不想复刻光渡的过去。
宋珧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光渡突然制止了他,“有人往这边来了。”
宋珧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身侧的箱子,直接拿到膝盖上抱着。
见他这样重视这个箱子,光渡眼中也流露出暖意。
虽然宋珧举止看上去有时会有些孩子气,但真正遇到事,他扛得住。
今夜宋珧进宫来看他,确实是他的幸运。
因为宋珧背来的那个箱子里,最隐蔽的地方,用来藏了光渡最重要的东西。
而这个秘密,自始至终,都没有被王甘、虚陇、或者任何人发现过。
那是光渡冒险进入春华殿,从地砖里拿出来的东西??也是他好不容易,才从李元阙的搜身之下小心藏起的秘密。
其实不止光渡,就连宋珧,此时静下来后,都在回想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今夜他们刚碰面时,光渡就拒绝了宋珧将解药藏入最安全的暗格的提议,反而交给了他一个别的东西。
他将钱袋递给宋珧时,直接贴着他耳朵说话,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外面的张四听到一个字。
光渡对他说:“帮我把这个藏起来。”
宋珧将钱袋拿在手上,掂了一下,“里面不装钱,这么硬,这是什么东西?”
光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
即使到了现在,宋珧也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表情。
那一刻,光渡似乎想笑,但那个笑容还没有成型,就透出苦涩的悲意。
那悲伤很浅,甚至是寡淡的,无声无息的出现,仿若一个沉闷的单音浸在水底,消失时化成细小的气泡,不断碎裂溶解,最后再也寻不到一点痕迹,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宋珧甚至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再看过去,光渡已经恢复如常,再不见一丝异常,“宋珧,把它藏在你有十分把握的地方。”
宋珧立刻丢弃了刚刚的胡思乱想,紧紧皱起了眉头,“可是你的解药……”
“哪怕解药被发现,都没关系。”光渡语气淡漠平静,却异常坚定,“我可以死,但这东西绝不可以落到任何其他人的手中,宋珧,请你帮我。”
宋珧这一刻,有被光渡震撼到。
他从没见过光渡这个样子。
光渡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哪怕他面对的是一般人足以绝望的险境,他也从不曾束手待毙。
而宋珧也从没见过,光渡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所以宋珧在一瞬间明白了,光渡可以为真的为了这个东西,生死以赴。
其实钱袋里面装的东西,宋珧只要拉轻轻开绑线,就能清楚看到。
这就是一层一戳即破的伪装。
但宋珧知道,光渡为了这东西,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他不如光渡聪明。
所以他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不用去问为什么,也不要去问是什么。
这是他宋珧不计生死,也要帮光渡保住的东西。
宋珧坐在光渡身边,紧紧抱着膝盖上的箱子。
他声音轻轻的,却给出有重量的承诺,“你放心,我知道的。”
直到出宫前,他都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光渡的秘密。
……
一夜过去,天边初现火红色的朝霞。
往日的这个时辰,会有臣子从宫外涌入皇宫,皇帝也会准时出现在大殿聆听政务。
今日的早朝取消了。
昨夜宫中出了如此大的变故,“逆贼”还没抓到,入宫之人皆要经历严格的筛查,且宫禁未止,仍是许进不许出。
皇帝再次召见光渡的时候,天都亮了。
过来传皇帝口谕的,是太监首领卓全。
光渡再一次站在太极宫寝殿前。
与昨日不同的是,这一次太极宫宫门紧闭,三步一人,已派了重兵把守。
宋珧一直跟在光渡身边,光渡对他说:“我进去后,你就在外面候着,麻烦卓总管……”
卓全反应很快,抢先道:“那奴才先将这位公子,引到外面去休息等候。”
在分开前,宋珧问了一个就算被人听到,也挑不出错的问题:“光渡大人,什么时候能解除宫禁,咱们才能出宫啊?”
光渡心底算了一下,“快的话,中午之前,最晚也不会超过今日傍晚。”
听到这答案,卓全有些惊讶地看了光渡一眼,这才低头带着宋珧离开。
光渡独自一人进入寝殿,甫一推门进去,就闻到浓重的味道。
果不其然,香炉里燃着特制的香,这是安心养神的药香。
一闻到这个味道,光渡就知道皇帝凌晨动过怒后,犯了头风。
殿内静悄悄的,光渡也不自禁放缓脚步。
远处龙榻的垂帘已放下,里面隐约一个人影,正是皇帝侧身躺卧于其上。
光渡没有出声惊扰,但皇上没有睡,很快就发现了他,“光渡,你过来。”
光渡来到皇帝床边,端正行礼。
皇帝仍侧卧着,却从床榻上伸出一只手,将光渡拉到了身前。
皇帝却有一会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放开手。
光渡没有贸然开口,只是顺势将跪礼改为跪坐,等待着皇帝开口。
皇帝哑声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光渡回答:“太医院正在全力救治药乜氏,臣从那边过来的一路上,看见白兆睿将军亲自带队巡视,宫中秩序井然。”
“那你火器厂的人,可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皇帝缓缓问道。
“春华殿被摧毁彻底,臣的人也只能按照如今残垣,大致还原出火药埋放的位置,但除此之外,臣确实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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