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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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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琬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一步,可身后便是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榻,她根本退无可退。

她是熟识风月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话里含着什么暧昧的意味?

其实夫妻敦伦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既决定嫁到相王府来,便早知道会有这一遭。何况她和谢玄稷上辈子,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已经做完了,她犯不着在这个时候故作姿态。

可谢玄稷明明才说过日后会给她和离书,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反复无常了。

她还没想明白他是不是只是在逞口舌之快,他却已经率先错开和她对峙的目光,直接解开了自己腰间的革带。

孟琬下意识攥紧胸前的衣襟,脸上还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你想做什么?”

谢玄稷却没有因为她的质问停下手上动作,反而干脆地脱下数层袍衫,只留下了贴身的寝衣和中裤。又一把掀开喜被,将满床的红枣桂圆莲子扫了一地,旁若无人地躺到床上。

“累了一天了,自然是准备早些安置,”他瞥了一眼神情稍显局促的孟琬,故作不解道,“你以为本王想要做什么?”

孟琬干笑了两声,话里带刺道:“殿下心思深沉,妾身哪里猜得出殿下在想什么?”

她站在原地,目光在周遭逡巡,这才发觉这婚房虽装饰得亮堂满当,可陈设却简陋得很。屋内除了惯常要用的衣橱,书案,妆台,胡凳,就只有一张乌木雕花曲屏作装饰,连白日里小憩的夏榻也没有。

孟琬于是问:“那我今夜睡在哪?”

“你随意。”谢玄稷闭上了眼。

孟琬都气笑了,这屋里还有什么能睡的地方,总不能要她腆着脸爬到床上去,再给人冷嘲热讽地赶下来吧。

孟琬决不愿在谢玄稷面前落了下风,便就这么穿戴整齐地走到墙边的挂灯椅前坐下,歪歪靠在椅背上。

床上的谢玄稷半晌没听见动静,翻过身瞥了孟琬一眼,心底无端浮起一股躁郁。他存心想看孟琬窘迫,可是真见她毫不犹豫地睡到硬邦邦的椅子上,气闷的反而是他。

她这样是因为卫淇吗?

说来奇怪,他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对孟氏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可自打听见她与卫淇的那番交谈以后,他心里就一直不大痛快。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亦不会要求周围的人谨守礼教。孟氏虽与卫淇有私,可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有辱他声名的事情。非要计较起来,还是他的突发奇想搅乱了别人的姻缘。

况且他已承诺了会放她自由,许她改嫁。

那他现在到底在介意什么呢?

谢玄稷没有再往下细想,反正再想也想不明白。他又抬眼瞥了瞥用手护着脖子不断调整坐姿的孟琬,索性翻身下床,走到孟琬跟前,硬邦邦道:“孟琬,你到床上去睡吧。”

孟琬睁开眼,慢吞吞地问:“那殿下睡在哪?”

“我睡椅子。”

孟琬也是习惯了和他阴阳怪气,顺口便说道:“殿下金躯贵体,哪能睡在椅子上?”

谢玄稷剑眉微蹙,“本王在外行军打仗多年,什么样的地方睡不得?断没有让你一个姑娘家睡这里的道理。”

“可我偏偏就喜欢睡在椅子上,安心。”孟琬一动不动。

“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说完,自己也搬了个椅子和孟琬并排搁着,也歪歪靠在了上面。

孟琬看这么大个人杵在自己旁边,当是真无奈极了。

这叫什么事?

她只好站起身,晃了晃谢玄稷的椅子,叫他睁眼,“殿下,不如这样吧,我们也别互相推辞了。”

说着就将手伸到了鎏金鸳鸯衔牡丹霞帔坠上,将金钩一把摘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谢玄稷显而易见地变了脸色,“你先把衣裳穿上。”

孟琬哪里会听他的,得意地扯下霞帔,转过身将它铺到了床上,回头给谢玄稷递了个眼神道:“喏,这就是楚河汉界了,我们各睡一边,互不干涉。”

“你倒真不怕……”谢玄稷突然不说话了,冷着脸看她。

孟琬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可偏生就要和他对着干,眨眨眼道:“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侍女碧云已端了醒酒汤进来。瞧见孟琬还穿着礼服,带着满头珠钗,而谢玄稷那边只穿了寝衣,心道恐怕是新娘子害羞,不好意思自己宽衣,自家王爷又不会主动去服侍一个女子,于是体贴道:“奴婢来服侍娘娘梳洗更衣吧。”

谢玄稷不动声色地走到屏风后面,背对着孟琬站着。

碧云替孟琬解下袄子和褶裙,换了鹅冠红的缠枝牡丹寝衣,又帮她细细卸着脸上的粉黛。

谢玄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一回头,正好看见碧云抽走了她固定发髻的凤钗。一头如瀑的乌发瞬时间散落在肩上,遮住了丝绡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谢玄稷脸上发烫,正要再转过身去,却看见孟琬已经站起身,施施然朝他的方向走来,隔着屏风微微欠身道:“殿下,我这里已经好了,就先上床歇息了。”

然后也不等他,转过身爬上床,面朝墙壁躺到了最里面。

碧云一愣。

谢玄稷倒似乎全然不计较她的无礼,直接到了屋外洗漱。再进屋时,立刻灭了灯,迟疑了片刻,还是背朝孟琬躺进被子里。

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衣衫摩挲的沙沙声。

谢玄稷呼吸虽有些不稳,可也的确是困了,侧卧着闭目养神。

意识昏沉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莫名其妙迈入了另一个世界。仿佛也是在王府,只是里头的陈设装饰好像和相王府不太相同,要更繁复气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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