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凭空消失,凭空出现?”
魏郯右手食指的指节一下接一下地缓慢敲着厚重的桌案,敲击声在空旷的殿宇中格外清晰,仿佛是悬在众人头顶的的丧钟。他的声音阴沉而冷肃,不过说了短短八个字,却足以让人发抖。
魏七的头更低了些:“的确没有任何人闯入的痕迹。”
“她黎星在太和殿的横梁上躺了一整个早朝你们寻不见、在宫里来去自如你们不能发觉、连调兵遣将的虎符都成了她的掌中之物……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魏郯毫无征兆地突然发难,一把将桌案上的砚台往地上一砸,尖锐的碎片连带着未干的墨汁溅到半跪着的魏七身上,魏七没敢躲,右脸上被碎片割破,鲜红的血和浓黑的墨交染在一起,滴答滴答地落到大理石地砖上。
魏郯向来自持,极少将情绪表露于外,仅有的几次发怒,每一回都伴随着数不清的人头落地……殿中众人尽皆脸色发白,只觉得这一瞬间天都塌了下来。
“督公。”
也是这时,却有一人走上前来。
“是手下人办事不力,可督公勿要动气伤了身子,”魏五躬身,语气恭谨,“更何况,依属下看这虎符被盗一事,倒也并非全无益处。”
“益处?”魏郯冷哼一声,“你倒说说,有什么益处?”
魏五听见魏郯语气缓和了些,悬着的心便定了定。
“督公既放了黎星一马,自是已有筹谋,属下不敢妄言。”
魏七悄悄地抬抬脖子,偷看了一眼身侧的魏五,一脸迷惑。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可座上的魏郯显然是被魏五短短两句话哄消了气。
便见魏郯怒容一松,身子靠回了椅背。他抬了抬手,示意魏五继续往下说。
“这虎符已寻回,再追究虎符是如何被盗已无意义。反倒是黎星此人前后言行值得深思。”
“黎星今日行为处事,疑点有三,”魏五越发镇定,“其一,遭窃的是南境虎符,只能在南境调兵,除此之外毫无用处。从良玉检查到发现虎符被盗之间,仅仅相差两个时辰,仅够黎星拿着虎符到城门打个来回,连伪造的时间都不足??那么她大费周折偷盗,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二,黎星既能无声无息地从尚宝监中将虎符盗出,自然也能将虎符原样放回,可她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反倒非要将虎符隔着三重殿宇特意送到飞霰阁?”
“其三,”魏五声音顿了一顿,抬起头看向了魏郯,“从太和殿到飞霰阁……她两次在督公面前露面都是有意为之,这又是为什么?”
“或许她是在……戏弄咱们?”魏七小心翼翼地插话,他不敢直言黎星是在戏弄魏郯,只敢以“咱们”替代,“贼人嘛,不就是胆子大、眼皮浅?偷了东西到人前现眼,一则炫耀自己本事了得、二则羞辱主人看管不利??”他瞧见魏郯逐渐变沉的脸色,急忙又找补一句,“??我这都是听天桥的说书先生讲的!”
“魏七话虽说的不入耳,却有道理,”魏五接道,“督公位极人臣,攀附讨好者不可计数,但也有些不长眼的江湖人,试图在督公面前露脸,以挑衅朝廷为卖弄炫耀能耐的手段,却又没胆子当真得罪督公??便如黎星所为了。”
魏郯掀起眼皮,身子往前倾了倾:“即便如你所言,那黎星偷盗又送还虎符只是为了卖弄技俩……于本督又有什么好处?”
“黎星虽胆大妄为,可就从她能悄无声息在宫内藏匿数个时辰、不留丝毫痕迹从重兵眼下盗走虎符……可知她轻功深不可测,藏匿偷盗的本事更是凤毛麟角。而事后将虎符完好送回,显然她并不愿与督公作对??”
他躬身低首,意有所指:“??黎星此人,督公或能有用。”
半晌,魏郯才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魏五,你可真是本督肚子里的蛔虫。”
“着你领人去莳香馆,务必一日十二个时辰盯着黎星,去了哪里、见了何人……我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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