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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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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柳不眠出关后的第三日。

穿过月洞门,沿雕花回廊一直走,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女子裙裾翩飞,步伐轻灵稳健,不疾不徐。

身为宗门首徒,亦是宗门未来的继承人,柳不眠的居所独占奉天宗一整座山头,远离尘嚣,是个绝妙的清静所在。

三月间,正是万物生发的好时节,庭中奇花仙草穿石绕檐,累垂可爱,柳不眠驻步在石桥边,翻手自墟鼎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玉净瓶,将晨间花露以术法引入,随后封好瓶塞,折身离去。

桥下湖水倒映出她的样子,荷白长衣,墨发垂散,身形瘦削笔直,素得有些扎眼,如她手心里攥的那只玉净瓶,无需黄白俗物点缀,一看便知是极其名贵罕见的。

然而,便是这谪仙般的柳不眠,卧房床榻之上,却躺了个女人。

寸丝不挂的女人。

推门而入,门边置有盆架,柳不眠使了个术法掸去周身风露,盆中仔细洗净双手,灵力烘干水珠,才挑帘进入内间。

圆桌上置双耳镂空鎏金小炉,昨夜的香已燃尽,床帏纱幔素雅,榻上的女子长发铺陈满枕,双目紧闭,面容沉静,尚在昏睡。

柳不眠欲探她心脉,隔着被褥颇觉不便,想掀开被,又担心她羸弱的身体受不住早春的寒,略一思索,将手伸入被中。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令人心惊。

修心先炼体,外炼筋骨内炼脏腑,既为修道之人,柳不眠对自己的身体结构非常熟悉,该有的她一个不少,触碰时却从未有过这般体会。

五指收拢抓捏出形状,完全是本能,感觉到指缝溢出的绵软,她一颗总是很静的心微微泛起波澜。

于是忍不住把握了自己,比较起来。

这位师妹灵根资质奇差,修为更是低得没眼看,那处手感竟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怪哉。

妙哉。

出神之际,耳畔忽闻浅浅抽气声。

柳不眠本能侧过脸,不自觉瞠目,显然在意料之外。

“你醒了。”她眉眼舒展开,“今日醒得倒是早。”

榻上女子表情复杂,唇角抽搐,似有千言万语欲同她讲。

幸好,柳不眠还没有忘记正事,抽回手,起身将这女子半抱怀中,手指撬开她牙关,塞入药丸,并以晨间采集的花露助之服下,随后施术将药力牵引至她四肢百骸,修补断裂的经脉。

这个过程略微痛苦,女子胸口起伏加快,急促喘息,喉咙溢出细碎哼吟。

怀里的人软得像团嫩豆腐,似乎一不当心便会将她揉碎揉烂。

分神垂下眉眼,柳不眠视线徘徊在她细弱的颈,女子幽香缭缭,皮肤渗出薄汗。

约莫两刻钟,她平静下来,半阖着眼在怀中静静呼吸。

头两次,柳不眠为她疗伤时她都昏睡着,今日她神志清醒,身体也稍恢复了些力气,表现出抗拒,柳不眠诊疗完毕便将她放回榻间。

并无二话,柳不眠挑帘出去,很快端了铜盆进来,一双手伸进盆里,不多时盆中腾起寥寥热气。

女子多好洁净,柳不眠也不例外,按照自己的习惯,欲为她清洁。

将细软的布巾沾湿,又拧干,柳不眠返回榻边,不假思索掀开她身上云被,开始为她擦拭身体。

女子屈辱闭上眼。

也许是因为陌生的触碰,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寒凉,她身体小幅颤抖。

擦拭至大腿,察觉到她的不适,柳不眠手掌贴合,调动体内火灵在她周身薄薄覆了一层。

这感觉极好的,像浸泡在温泉水,浑身暖洋洋、热烘烘。

短暂忽略窘境,女子睁开眼,再看向柳不眠,目光缓和些许。

擦拭完毕,盆撤走,最后为她施了个清洁术,周身都料理得舒适干爽,柳不眠重新掩好被,站立榻边蹙眉思索片刻,复又俯身倾向她。

长发垂扫在颈侧,感觉冰凉,滚烫的气息吹拂,榻上人面颊腾起薄红。

不由分说,柳不眠手指探进她唇瓣,再次撬开牙关,拨弄湿润而柔软的舌头。

“唔??”

女子双目盈盈含泪,被迫启唇,模样好不可怜。

柳不眠一时怔住。

她五行属火,常感躁动不安,多年辅以清心明智的佛家功法共同修炼,此时她无懈可击的心防却似被撕扯出一道裂口,有什么东西悄悄从缝隙里溜了进去。

可面前的女子,在她看来,体质与从未踏入过修途的凡人几乎无异,不可能使诈。

收回手,柳不眠嗓音沾染了些异样的喑哑。

“你应当可以开口说话了。”

榻上人沉默不语,视线凝在她湿漉的指尖。

取出一方绢帕,擦拭过手指,柳不眠撩裙在榻边坐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女乃是柳不眠出关那日,闭关的洞府外,灵泉中打捞而来。

彼时,女子周身未着寸缕,筋脉尽断,在水中浮浮沉沉,已是命悬一线,显然是因她出关时掀起的滔天气浪所伤。

闭关之所设有禁制,不知是因年久残旧,还是这女子修为太低,禁制将她与山中鸟兽归为一类才放她误入。

总之,连累人家受伤不能不管,柳不眠干脆将她抱回居所医治。

榻上人试探着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继而缓缓道出姓名:

“时、羽。”

翠羽飞来,说甚啁啾话。她的声音倒是意料之内的悠柔。

“身体感觉如何?”柳不眠问道。

时羽试着动了动手脚,摇头,“恢复了些知觉,却还是软绵绵没力气。”

她初醒来时,耳不能闻,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所感知到的,唯有无边的空寂与黑暗,不知是死是活,心中一时惶恐到极点。

这是她重伤后的第三日,现下已经能张口说话,想来适才大师姐将手指探入她口腔,必然有其特别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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