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2 / 2）

萧慕情一怔，舌头仿佛打结了，半晌没说出来话。他停了停才道：“你问什么……卜天机？”

“修真界最后一次收到有关卜天机的消息是在二十年前，”江遇舟补充道，“二十年过去了却没有新的消息，总不可能是他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吧？除非那人已经……”

萧慕情打断了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这小子，”萧慕情有点无奈，“怎么，这几天在外面还招惹大魔头了？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吧？”

“徒儿碰上了一些事，当然嘛，也碰巧认识了一些人，”江遇舟道，“寒江城里不乏有中了幻术之毒而昏沉不醒甚至就此丧命之人，这一切恐怕都和几十年前盗走禁书的卜天机逃不开关系。徒儿自知不是个少年天才，却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必须要他付出代价，不能让无辜者枉死。”

“师尊放心，这条路也不是只有徒儿一个人在走，”江遇舟愉快道，“徒儿如今有越公子陪伴，还有春秋盟的谢少主相助。徒儿觉得或许已经找到了那条‘道’了，剩下的便是以身践行。”

闻言越川泽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江遇舟：“你……”

江遇舟握着传音海螺冲他笑了笑，又对萧慕情道：“师尊，你从前不也说过吗？做修士最难得的，就是找到一条能让自己一以贯之、无怨无悔的大道。”

谢景谙听罢也有点愣神，须臾后摇头道：“轻狂。”

传音海螺那头沉默了很久，萧慕情缓缓开口道：“这些事跟你没关系，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你才多大年纪，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神通广大了是不是？”萧慕情道，“江遇舟我劝你清醒一点，你要是喝酒喝高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觉。现在的你别说卜天机了，魔教那帮人随随便便来一个就可以要了你的命。我告诉你年少轻狂是病，得治。”

江遇舟沉思片刻后道：“师尊，看来您心底藏了不少事啊。”

“那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师尊，”江遇舟道，“不如我们来聊聊抱朴堂的历史，就说说当初师尊为什么离开苍崖山，独自建立了一个小宗门，怎么样？”

“你……”

“怎么样，师尊不想和我叙叙旧吗？”江遇舟道，“我这一路上招来了那么多的魔修，师尊不会想告诉我这都是意外吧。正好谢少主人也在，那我只好请他来一趟抱朴堂喽。”

“我……”萧慕情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来一丁点声音。

周遭陷入了良久的死寂，只能闻见晨风穿廊打叶之声。

萧慕情沉寂许久之后才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有些事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我知道的未必有你想的那样多。”

江遇舟道：“徒儿愿听师尊指教。”

萧慕情道：“……小江，如果我说卜天机他是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故意放纵才培养出来的，你会信吗？”

江遇舟提高了音量，把传音海螺平放在桌子上，如此一来萧慕情的话音谢景谙和越川泽都能听见。

谢景谙抢先道：“萧前辈您但说无妨，我会为您保守秘密的。”

萧慕情顿了下：“你是……谢少主不是？”

“是啊，前辈放心我??”

萧慕情嘟囔道：“小江我说你搞什么啊，叫我来受审的吗？”

“多个人多个帮手，”江遇舟看了眼谢景谙，果断把他拉到自己阵营，“是吧谢公子？”

谢景谙没兴趣搭理他，权当自己没有听见这句，他又追问道：“萧前辈，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具体指的是什么，方便和我明说吗？”

萧慕情道：“这……”

“前辈放心，”谢景谙道，“我向来言出必行，说了不会连累前辈，就绝对不会提起半句。”

越川泽含笑用胳膊碰了碰江遇舟：“听起来比你靠得住哦。”

江遇舟切了声，然而声音很快便被萧慕情打断：“谢公子，我理解你想要追求真相，方才小江的意思我也不是不明白……我要只是个散修也就罢了，但我是抱朴堂掌门，你……明白吗？”

“师尊……”

江遇舟心底一热，萧慕情的担忧他一瞬理解了，师尊不希望把门下弟子都卷进去。

尽管萧慕情平时喜欢吃瓜看戏，时不时还拱拱火，气上头了也喜欢骂骂咧咧，但江遇舟知道，他心里一直都是看重自己门下的徒弟的。

谢景谙道：“前辈放心，如果前辈需要的话，我会通知父亲派人维护抱朴堂的安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慕情苦笑了声，在这一刻只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谢公子，容我问一句，你多大啊，恐怕也就和小江还有越公子他们两个差不了多少吧？你这个年纪，能斗得过那些老油条么？你父亲是尊主不假，可你也要知道，那些人能把他送到这个位置上，总有一天也能想办法把他拉下来。”

“师尊。”江遇舟轻轻撇开谢景谙，示意他让自己来。

“我知道您担心我还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您想保护我们，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忘不了，”江遇舟道，“那就是我刚来的时候，楚榆姑娘看我的眼神。那是她的家人，是对她而言重要的人，我想那些受害者的家人里，同样也有和楚榆一样夜不能眠、以泪洗面的人。”

“如果这件事不能最终解决，那么这把火迟早会烧到更多的人，牵连到抱朴堂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江遇舟又道，“这些道理，不都是从前师尊教给我的吗？”

萧慕情沉寂了少顷，最终道：“……卜天机对于修真界的一些人来说，只是一把铲除异己的刀，我这样说，你们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