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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小已经做好了要挨一顿打的准备,她的成绩一开始是很好的,刚上一年级那会儿,赵小小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但是随着她长大,能够帮家里干很多农活和家务,她休息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学习,成绩自然下降,到现在,五六年级一起的这个班,学的东西不多,但课程很跳跃,一会儿讲五年级的课,一会儿讲六年级的,回家得不到足够的休息和营养,白天又要四五点起来走山路,一听到五六年级的课就开始打瞌睡。
虽然新来的夏风老师讲课很好听,但她毕竟来得晚,前面半个多学期,赵小小一边打瞌睡一边听先前老师超赶进度的讲课,实在是学不好,得到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
赵小小拿着这样的成绩单,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天色灰蒙蒙,像她的心情一样。
要说赵家人对赵小小的成绩一点都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赵小小之前成绩好,她们也常拿出去和邻居亲戚吹嘘,还说以后赵小小要是能嫁给城里人,她们也能跟着享福,赵小小还能拿钱给弟弟娶媳妇盖房子呢。
赵小小回家的时候,凌一不在家,她把熬夜补好的衣服送去给别人。大山村在山里,很多田地也都是山坡上的梯田,位数不多的平地田地很难抢。所以大部分人家的屋子也盖在山坡上,凌一走着山路给人送过去。
等凌一送了衣服收了钱,回到家却发现,赵小小跪在地上,脑袋顶着铁瓷盆,盆里装了满满一盆冷水,只要赵小小稍微有一点倾斜,盆里的水就会淋她一身。
就在赵小小跪着的地方,还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细碎石子儿,她哪怕穿着裤子跪上去,也会被这些石子儿膈得生疼。
大冬天的,谁会让一个小孩这样跪着?
凌一远远看见,加快了脚步赶回家。
凌一走上赵家院子,上去就把赵小小头上顶着的铁瓷盆端开,凌一的手很稳,满满当当一盆水,愣是一滴不漏。
等端开后,凌一便问赵小小:“你顶着盆水跪在这里做什么?”
赵小小见到妈妈回来,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明明以前她看见妈妈不会这样委屈地哭泣,因为她不敢,她一哭,妈妈就会嫌她烦,说女娃就是小气就是矫情,哭哭啼啼不像话。但是现在的妈妈却让她觉得很安心,受了委屈在妈妈面前哭泣求安慰,不是丢人的事,她哭泣不是因为她小气,也不是因为她矫情,更不是因为她是女娃,仅仅是因为别人为难她,让她觉得委屈。
赵小小哭得一抽一抽的,说话也断断续续:“我期末没考好,老师让拿成绩单给家长签字,下学期开学要和寒假作业一起交,爸爸看见了成绩单,打了我,还说不给我签字,下学期也不让我去上学了。”
“妈妈对不起,我太笨了,我就是不会做那些题,我学不会,我脑子笨,读书没有用。”
凌一皱眉:“你爸这样说你?”
“你笨?上学期不还见你考了班上第一名吗?”
赵小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不笨吗?可是每个人都这样说,不对,现在的妈妈没有这样说,新来的夏风老师也没有这样说。
凌一看了眼沉默哭泣的赵小小,端着瓷盆走向屋里。
最近赵家伟回来了,家里做饭每天三顿至少做到一顿有肉,一般来说就是晚上这一顿,因为晚上吃不好,要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东西吃,中间间隔十几个小时,得吃好点,不然容易饿。
而赵家伟又想趁放假在家,和凌一修复感情,不要再想着离婚的事,所以他都和赵大娘说了每天吃饭要等凌一回来。赵大娘心有不满,但儿子都快和她吵起来了,她没办法,打开了锁快坏掉的碗柜,做起了一家五口的饭菜。
凌一也少有地不用和赵小小摸黑做饭吃,能吃上别人做的饭,虽然很难吃。这时候,凌一秉承着分工的理念,她吃了别人做的饭,别人花钱买的米粮和肉菜,也会帮忙把碗洗了。
这在赵家伟眼里,分明就是媳妇回心转意开始变回从前那样贤妻良母的迹象,所以在凌一端着一盆水进门时,赵家伟还开开心心招呼她:“婆娘你回来啦,妈今天炖了海带猪蹄汤,说等你回来一起……”
“喝”字还没说出口,一盆冷水就从赵家伟头上淋下去。
赵家伟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桌上的赵家老两口也是吓得往旁边一躲。
赵大爷是躲得远远的,赵大娘反应过来,尖叫着冲过来给她儿子擦水。
“疯婆娘,你做啥要泼我儿子冷水,我儿要是病了,看我不扇死你!”
赵大娘气得直跺脚,赵家伟冻得直哆嗦,脾气也上来了,抄起长板凳就朝凌一砸过来。赵家饭桌旁的板凳是农村里很常见的长木板凳,又窄又高,上面沟壑还很多,抓住一端抬起来,能打人。
凌一也没在怕的,她冷笑一声:“你让我女儿大冬天跪在院坝里,顶着盆水,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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