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那根手指仍在他的身上作乱。
谢予怀的心也一点点乱了。
他握住那几根葱削似的手指,按在胸口,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自知的在意:“那你怎么没嫁他?”
明枝十分遗憾:“这不是父母不同意嘛。”
谢予怀眸色深了几分,下颌线条紧缩。
“开玩笑的。”她笑得花枝乱颤,风情足以颠倒众生。
“因为我不爱慕他,只爱慕你啊。”明枝甜言蜜语手到拈来,“爱慕你,所以只想嫁给你。”
谢予怀冷哼一声:“花言巧语。”
美人像没骨头似的依偎在他的肩上,眼里真情假意,真真假假,分辨不清。若有人真被她撩拨到了,朝着她走几步,就会发现掉入致命陷阱。
他语气晦暗不明:“若哪日我死了,你就可以改嫁了。”
她道:“嗯?我看你活得比谁都长,把你爹你兄弟都熬死了,祸害遗千年。你倒是该想想如果我先死,你要娶……”
她突然惊叫一声,视线翻转,却是被他推到了柔软的被子里,纱帐在空中飘了几个来回,青丝四散,一脸懵懂。
脖子传来温热的、湿润的触感,有热气喷在皮肤上,激起一串鸡皮疙瘩。
明枝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咚跳个不停,盖过了一切声音。
只过了几息,谢予怀就放开了她。
明枝捂着自己的脖子,有点痛又有点痒,她无语道:“你你你你是狗吗!”
谢予怀先是看着那枚烙印,眼里掠过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给她盖上了印章,沈确之流就会敬而远之。
雪白肌肤上的一点殷红,像是漫天大雪中的一枝红梅,极为显眼,也极为诱人。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笑意渐渐淡去。
这桩婚事的开始本来就不光彩。
他身边的人,待他好,从来只为了利用他,从他这里换些什么。
她为他剥的虾又是想换来什么?
他差一点就要沦陷在明枝给他编织的花言巧语中。他已经做出了不可控的事。
他眼中的温度一点点冷却,明枝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就不高兴了,拽着他袖子问道:“你怎么了?”
他道:“只是有点累了。”
她弱弱地解释:“我和沈确不熟,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他那种人就是见色起意……”
“早点休息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熄去了床边的灯。
眼前顿时陷入黑暗,明枝双眼空洞地躺在床上。她的手,正按在胸口处,那里空洞洞的,叫她有些难受,作为一颗植物,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复杂的感觉。
一定是因为沈确的误会没和他解释清楚,所以才这么难受吧,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让误会隔夜过。
谢予怀躺在床的最边缘,回忆起了幼时在宫内的时光。
他在冷宫长大,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狗好歹有主子赏饭吃,十一皇子的饭食只能靠偷。
好在身边有一个杨婆会照料他,还有一个换到别处供职的刘公公,曾是母后身边的旧人,时常照拂。
他知道,杨婆也曾向别人投过诚,只不过一个克死主子的不祥的奴才,没人愿意收留她。
靠着每日的残羹冷炙,他艰难地长大了几岁,饥一顿饱一顿,胃留下了些毛病,现在时不时仍会疼痛。
直到别的皇子都已经读了好些年书,眼看着十一皇子再不读书,就要变成一个文盲,刘公公托了些贵人在皇帝面前说了几句,他才有了读书和习武的机会。
习武,自是练了几个月,便被叫停了。
传闻高祖武艺高强,永昌帝太害怕他和高祖越来越像。但凡他有哪一方面稍稍露头,便会被永昌帝疯狂打压。
于是,他只剩下了读书。他只能读书。
高祖不擅画技,他便拼了命地练习,直到名满京城,但他实际上一点都不喜欢作画。
他这一生,始终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下。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钟如棠爱慕他的画技,她喜欢的,也不过是他最不喜欢的。
杨婆在他身边多年,除去前几年饥寒交切,后面都是锦衣玉食,仍旧毫不犹豫背叛了他。
为了利益聚在一起,迟早也会为了利益分散。
想到这里,胃又开始绞痛,像那个小时候吃不上饭的十一皇子。
他虽然没有动作,可呼吸免不了急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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