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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她在西贡没办他的丧事。
一来是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怎么操办,二来,她从来是不愿意承认和相信佟谷洲再也不会回来的这个事实。
所以那天夜里,在她不真实地拿回到那么大一笔,因为他的离开而补偿到她的抚恤金的时候,她才真的意识到,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爱她的人现在变成了这些冰冷的数字。
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但总有一天,那些数字会越随着变成伴随她的那些具体的物质而越来越少。
所以她最后还是把那些衣物给了爱心社,他们会回收重构,或者捐献给别人。
她认识爱心社的人也是因为佟谷洲,即便在父女俩如此潦倒贫穷的时候,佟谷洲还是会每周去爱心社做义工。
他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即便他从来都不拥有人生那些幸运、财富、名声等所谓的象征着成功的东西,但童年时他也如同其他的父亲一样,背她上脖子让她站在他的肩膀上,她才能看到他看不到的那些佟谷洲称它们为“她的未来”的那些东西。
可能从来就是他身上那种“世界痛吻我,我报之以歌”的那些东西,才让佟闻漓即便是在这样的一个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依旧能学会爱,不去痛斥苦难。
但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属于佟谷洲的那些东西都搬走,佟闻漓还是眼红了。
他们在分拣,挑到那件破旧的皮大衣的时候,佟闻漓没舍得。
在国内的时候,除夕的时候他总爱穿那一身,他说体面又保暖,即便有些年岁了。来西贡后,没有那样的气候条件能穿这件衣服,他也总是要拿出来晒晒。
挑到一件老式的西装的时候,她也没舍得。
佟谷洲说那是他当新郎官的时候穿过的,是他这辈子最体面的时刻。
……
她连着拦下了好几件衣服,这让在那儿来拉东西的阿婶很为难,她呲着一口槟榔牙说到:“小丫头,你这样,你婶子没法工作。”
“搬家讲究一个轻装上阵,轻装上阵的意思是说啊,做人啊,要舍得断、懂得离。”
她说完,就把佟闻漓留下的那几件衣服一股脑儿地装进她的箩筐里。
佟闻漓站在那儿,手上依旧保持着刚刚拿着衣服的样子。
她的手指头颤了颤,收起来。
他们打包的速度很快,像是一阵龙卷风席卷渔场一样。
三轮车轰隆隆地启动,槟榔婶一挥手,他们就突突突地走了。
只剩车轮下扬起的纸片和塑料还在空中飞舞。
佟闻漓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
斜斜的日暮光照进来。
高高的门槛上,出现一个瘦削的身影,她坐在那儿带着手套修剪着刚从地里摘来的玫瑰,自豪地说:“阿爸,我能用玫瑰赚钱了。”
那玫瑰生的野蛮,倒刺横长。
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拖着个跛脚,走到门槛边,不顾那玫瑰上会刺破尖锐的刺,笑盈盈地徒手拿起一朵。
“阿爸,小心,那花上有刺。”
那小姑娘站起来,着急地过来,掰开那男人手掌,却发现那玫瑰的刺根本伤不到他。
他摊开掌心,像是展示勋章一样地跟她说到:“阿爸有老茧,刺不穿。”
茧?
有了茧就不怕伤害了吗?
……
佟闻漓眨了眨眼,叹了口气,伸手去拉自己的行李箱,却不小心踢到了,她伸手却拉,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中
以及指腹上出现了淡淡的的厚角质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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