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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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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从人群中传来,“且看看我这刀能不能先割掉你的烂舌头!”

邱二的脸色变了变,眼见着不知道那桐花何时叫来的爹,曾经被追着打的记忆涌上心头,背后隐隐发凉。

姜馥莹转头,低声叫了声“刘叔”,换来对方沉稳的应答,高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去,对去而折返满头大汗的桐花回以一个勉强的笑。

刘叔手上拿着杀猪刀,身上还带着未洗净的血腥气,显然是刚被闺女叫来还未收拾的。

他这样五大三粗的挺着个肚子往前一站,体格比那几个混混高大不少,一拳能打飞三个的气场让邱二身后跟着的小弟都忍不住软了腿。

“邱哥,”一人咽了咽口水,“要不今日就算了吧,本来就是送个东西……不值当闹大。”

“……对,送个东西,同我们有什么干系。”

邱二转了转眼睛,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害怕。好容易找到了借口,示意让人将东西放下,立时道:“老子东西就放这儿了,谁要谁拿走!到时候张家怪罪下来,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是她自个儿不要。”

刘叔的杀猪刀上反射着寒光,惊得那几人汗毛直立,曾经骚扰桐花馥莹时被暴打的记忆历历在目,几人又放了几句狠话,倒也没再纠缠,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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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馥莹回了家,关上院门,母亲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阿莹,回来了?”

“回来了,”她高声应答,面上却无甚笑意,略有些疲惫地揉揉脑袋,又道:“阿娘,我先去做饭,等会儿就好。”

关紧厨房的门,被气得乱跳的心终于平缓下来。姜馥莹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新月似的细眉蹙起,恼意宛然。

阿娘身子一直不好,她不想让阿娘知晓这些烦心事。今日万幸拦下了他们,若是晚了一会儿,叫阿娘听见了那些污言秽语……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已经耽搁了许久,姜馥莹生了火,呛人的白烟从滚烫的油锅里直冒而出,锅铲连续不断地在锅中翻动着,夹杂着热油的噼啪声,扑鼻的香气钻入鼻腔。

正值溽暑,厨房柴火正旺,更是闷热。女子挽起衣袖,露出了藕白的一截小臂,衣袖拭过额角的细汗,露出那张白里透红的脸来。

油烟大,眉眼稍皱着些,却也掩盖不了清透姿容。她盛好饭,朝着屋里叫了声:“阿娘,饭好了。”

忙了一上午饥肠辘辘,直到落座,才有了歇下来的实感。

两个小菜都放了肉,还蒸了蛋羹,一顿有滋有味,姜馥莹就着蛋羹用了碗饭,心头的郁结才散。

母亲罗胥君见她面色好了些,才试探道:“今日回来得晚了许久,可是……”

“桐花今日同我一道去了,她要去看钗子,就耽搁了会儿。”馥莹垂眸瞧着饭碗,语气平平。

罗胥君松了口气,“阿娘是怕那些人又来堵你。”

村中都知,姜家女自小便生得娇俏,越大越掩不住容色。村中总有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流氓,时不时上门来扰一番。

自从姜父去后,这日子是越发不好过了。

若不是邻家关系近,多有帮衬,只怕日子会更难过。

至于这回……

姜馥莹软了眸色,扯出个笑来:“上回刘叔给他们狠狠揍了一顿,这阵子安分多了,阿娘别太担心。”

罗胥君瞧着年岁不大,却有疲态,眉眼下垂。发间一根素钗,朴素但整洁。

她只是将双手搭在了女儿的手上,声音轻又弱:“阿娘没什么本事,就想让你好好的。”

姜馥莹没回答,收起碗筷头也不回:“阿娘歇着去吧,一会儿药好了我送来。”

她不想在阿娘面前暴露自己情绪的低落,抿了抿唇,将早先便分好的一份饭菜同刚熬好的药一道,端着去了另一间屋子。

姜家的院子不小,此时日头正高。姜馥莹抬了抬手,在眼前挡下一小片阴翳,快步推门进了侧屋。

屋里的人显然醒着,听见她来张了张口,还是未曾出声。

“醒了。”

姜馥莹瞧他一眼,将碗筷放在了小桌上,“吃吧,不收你银子。”

侧屋光线不好,只听??轻响,半躺在榻上的人缓缓起了身,从那片阴影中出来,摸索着往前。姜馥莹到底做不到冷眼旁观,上前几步扶上。

甫一靠近,淡而缱绻的茉莉清香缠绕着小臂往上,在无光的世界中作为唯一的指引。到了桌前,饭菜的香气又掺着药的苦意,淡而又淡的茉莉香被驱散,再也寻不见。

男人端起碗筷,道了声谢。

女子就坐在他身旁,没有任何铺垫,“今晨去了县里打听,没听说有谁家丢了人。”

“打听不到也正常,辛苦姜娘子了,”男人颔首,“只是此事不好声张……”

馥莹“嗯”了声,没再多言。

她确实累了,也就在这半明半暗的屋子里,能随意地拉下面庞,不必顾及他人脸色。

随手拿了片蒲叶扇风,颊边垂落的发丝被扇得轻晃,她随手拢在耳后,抬眼看着眼前之人。

男人眉眼锋利,因为瞧不见,眸中有些无神。剑眉本应有着凛冽的气势,却被黯淡的眼眸削弱了几分攻击性,显得平和许多,面庞清俊,下颌利落,是馥莹从未见过的好颜色。

可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一身粗衣葛布也掩盖不了的清冷气质。身上有伤却依旧挺拔,上衣不大合身,宽阔的背脊包裹在旧衣里,略微有些绷紧。

衣袖挽至手肘处,小臂紧实,线条利落,随着动作绷紧又放松。用饭慢条斯理,一瞧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教养。

反正他看不见,不算收敛的视线慢吞吞地在他身上游走,目光落在那颗不算打眼的小痣上。

小臂这样结实……应当是会武的吧。

馥莹漫无目的地想。

“姜娘子今日心情不好。”

馥莹的神思忽地被这一句唤回,看向他。

不是问句,带着些肯定。

馥莹忽地有些被戳穿了的感觉,下意识道:“没有。”

“那便没有吧,”男人不曾纠缠,将苦涩的药汁饮尽,又闻到了那缕清香,“姜娘子若遇到难处,只要能帮得上,某必当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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