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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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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见林夫人面时楚祯未敢仔细打量,只依稀记得是个头发银白、颌下有痣的清瘦妇人。这回大着胆子用余光看了看,只见林夫人颧骨高高的,眼睛像雪?一样银亮,似乎一眼就能看进人的心里去。

坐在床边小几旁的圈椅上,上身穿着一件绛红色大袖袄裙,下身系着一条玄色暗纹长裙,脖颈处挂着一根翠绿的串珠翡翠项链,看起来严肃又慈善。

敬完了酒,林夫人仍旧让楚祯坐回原处,对着他说道:“你也看到了,青元他身子骨不方便,连个堂也没拜不成,这婚礼过于简陋,还望你不要介意。”

楚祯知道袁五爷和林家说好了,如果自己能将这位林家二少爷的瘫病治好,林家便付给袁五爷三千两银子。名义上说是正房,事实上不过是个冲喜治病的,算不得正经,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于是楚祯急忙回到:“夫人哪里的话,托了天大的福我才从之前那个地方脱了身,夫人不嫌弃我是个男人,愿意将我配给少爷做妻子已经是我天大的福分,楚祯不敢奢求别的。”

林夫人见楚祯羞羞怯怯、温柔乖顺,只有眉眼处能看出来又些少年郎的影子,动作言语皆是女子做派;眼角眉梢皆带风情,动作柔美、言语温和,单是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便有一种袅娜的风流。并且有一股甜甜的桃香萦绕在鼻尖。

心下想道:“今日仔细一瞧,果然和袁五爷说的一样。美貌异常,身怀异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将我儿从病榻上救起来。”

这袁五爷是揭了林夫人在城门口放的榜主动找上门的。说他手里有内门秘术,可以救林家二少爷于危难。他手里有一个小男孩,是经过特殊调教的,按照女孩教养长大,深谙内门之术,十分能讨得男人欢心。最厉害的是,他是特殊的命格,若是当妻子迎娶可以冲喜旺财;体质因为从小喂药也异于常人,加以善用甚至可以将濒死之人救回。对于林少爷这种遭奸人毒害之症更是十分有效。

然后凑到了林家主母的耳边,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将这男孩的用处如此这般讲述了一番。

一番话说得林家夫人是面红耳赤、眉头紧蹙,指着道士道:“你这老道,怎么满嘴胡话,他明明是个男人,又不是个刚生了娃娃姑娘,怎么会有奶水喂给我儿子。”

江湖道士嘿嘿一乐:“您若不信,我将这男子留在你府上些时日,您只需付我少许定金,等二公子大好了,我再来讨您的赏钱,两个月,如果没有半点效用,我将定金一并奉还,如何?”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林夫人平常是不信这些道士和尚的,可林青元是他的心头肉。看着自己意气风发的儿子变成了大小便不能自理的废人,林夫人不禁心如刀割,恨不得变成瘫子的人是她自己。

见老道如此自信,几近绝望的林夫人不免动心。于是便按照老道的交代选了个好日子,将楚祯娶进门做了二少爷的夫郎。

林夫人和楚祯两人坐着说了会话,问的都是楚祯的父母故乡之类的话。楚祯自从上船之日便将和双亲有关的一切都忘却了,一连回答了好几个“记不得了”。

说得林夫人叹息道:“你也是个苦命的。你放心,只要你在这个家里安分守己,日子肯定是不会难过的。”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你是风月场子里出来的人,有些话我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楚祯微微颔首。

林夫人;“你和青元既然结为夫妻,不免要行夫妻之实,况且你要拿身子喂他,只是你丈夫他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你可别随意折腾他。”

楚祯听了急得站起身:“夫人放心,我虽然是风月场里出来的,但也还是清清白白一个人,二少爷如此状况,我便是再放荡不尊重,也不好折腾一个病人。”

林夫人拉住楚祯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个本分的,瞧着你十分面善。我不过当妈的操心,白嘱咐你罢了。你只管好好照顾你丈夫,明天我再拨过来两个丫头供你使唤。月钱银子也和老大的媳妇一个样。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

楚祯点点头:“是。二少爷从今往后便是我的丈夫了,我往后的日子还要指望着他,自然要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好我才好。”

楚祯说道“丈夫”两个字的时候,悄悄地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但是男人却兀自闭着眼。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颇不在意。

林夫人:“你这样明白我就放心了。缺什么只管和我要。我不在的时候告诉燕嫂便是了。”

接下来又交代了林府日常里的一些规矩,直到天微微擦黑,林夫人才带着燕嫂离去。

送别了林夫人后,楚祯转身回房。这才得了空仔细地打量这间屋子。

只见这屋子里屏风、书架齐全,香炉、瓷器摆放得别有趣味,东边有个临床有个带几的小榻,榻旁立着个挺大个的西洋钟,一张雕花大床气派非凡,床帐是金丝绣花的,倒也和床相配;烛台上插着印着双喜的大根喜烛,烛台上头还贴了个硕大的喜字。

楚祯正怔怔地望着喜字出神,却听见耳旁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飘乎乎、低哑哑好似鬼语。正寻找声音来处,猛然间发现原来是林家二少爷,嘴巴一张一合地,却好像出了水的鱼,只见嘴动,不听话音儿。

楚祯慌忙凑过去,将耳朵放在他的嘴边,屏住呼吸听他讲话:“你想说什么,只管和我说,渴了还是饿了?难不成是想上茅房?”

床上的人不管楚祯的询问,嘴巴还是一张一张的,不断地重复几个字节。

楚祯心内暗暗思忖:“或许是因为娶了我心怀不满,在叫他从前的相好的名字?”

银亮的月儿挂上了树梢,四周更静了些。

刚过门的小妻子努力地将耳朵贴近丈夫的嘴巴,努力想要听清丈夫说的第一句话。

直到耳朵被男人热烘烘的吐息弄得湿漉漉,楚祯才听清了男人想要说什么。

林青元如呓语般反反复复放在嘴边念的几个字节,便是:

“何苦来。”

“让我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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