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路饮从抱枕前抬头,掀起眼皮去看谈墨。
他没在第一时间否定的时候谈墨就觉得这件事有戏,等路饮静了几秒后问他“亲哪里”时,他的大脑就放起了烟花。
“亲哪里?”
路饮又问了他一遍,谈墨后知后觉:“嘴。”
他这样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只是告了白就把路饮当成他真正的男朋友,还没在一起就想着要给自己讨福利。
换成别的人早就说不许,偏偏对面是路饮。
“不给亲?”
过了会儿路饮说:“只能先亲脸。”
这是一个彼此之间都没做好准备的亲、吻,来得很突然,当谈墨的唇轻轻印上路饮脸颊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路饮坐在沙发上,而谈墨弯下腰站着,从姿势而言他是这个亲昵行径的主导者,路饮只能被动接受。
谈墨高挺的鼻梁撞上路饮脸颊,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嘴对嘴”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亲、吻的话,那谈墨现在顶多还在学步阶段,只是亲个脸就有点儿难以自持。
他起初还知道克制,但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很难抑制自己的兴奋,所以渐渐变味,得寸进尺,半跪在地上,将身体的重量悉数压在了路饮的身上。
路饮被他压得很不好受,脖颈脆弱的皮肤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出一片绯红,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他的掌心抵住谈墨的胸膛想将他推开,但谈墨精虫上脑,故意不让他推动,恶作剧地微微施力。
“谈墨,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声线依旧平稳,脸色平静,如果不计较眼尾那点生理性的浅红色。他被谈墨压得久了,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仰躺在沙发上,头顶吊灯的光线刺激着他不停眨眼,无奈道:“你很重。”
谈墨却说:“我腿软。”
路饮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腿软,否则也太没有用了,但他拿耍无赖的谈墨根本没有什么办法,所以任由他将掌心撑在了自己身体的两侧。
谈墨的鼻尖悬停在他脸庞几厘米的上方,默默打量他脸色,没有从中看出些许不悦,暗中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路饮并不厌恶自己亲他,他就有了底气,得寸进尺:“什么时候能让我亲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路饮的唇瓣上,意思不言而喻。
路饮拿膝盖催促地顶他的腰,见谈墨还是不让,所以说:“下次。”
“刚才就挺想亲你的……唇。”谈墨说,“但我品德高尚,还是忍住了。”
路饮在沙发上歪了一下头,表情疑惑:“所以我应该感谢你?”
谈墨被他的反应弄得爽朗大笑,终于从他身上起来,路饮也顺势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他保持一个动作久了,肩膀酸涩,谈墨注意到他皱眉,伸手过去替他按肩。
这时候他注意到了桌上一本摊开的杂志。
光滑的铜版纸反射着亮光,上面印着一个东方男人的形象,旁边则用小字介绍男人的来历,写
着他的名字,白逸舟。
白逸舟毕业于国外知名的艺术学院,主攻导演专业,被人称作电影鬼才,代表作无数。小字同时列举了他曾拍摄过的电影作品,其中不少谈墨也看过。
他觉得这个人的名字非常耳熟,但不是作为导演而被他熟知,因此多看了杂志几眼。路饮注意到他的举动,也随之跟着看了过来,双眉微皱,又很快松开。
谈墨就是典型爱吃醋的霸道性格,以前还会在路饮面前刻意收敛,现在告过白后理所当然,本性暴露。路饮不过只是多看了几眼,可能还没有在照片上停留几秒,他就忍不住用掌心盖住了杂志上白逸舟的那张脸。
“当着我的面。”谈墨对他似笑非笑,“看臭男人?”
不等路饮说话,他又凑过去:“这人帅吗?”
从谈墨的角度来说是不帅的,任何一个有几率从他身边夺走路饮关注的男人都长着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庞,但要是从普罗大众的眼光来分析,白逸舟无疑是个十分受人追捧的艺术家,有着一张迷死人的文艺面庞,让谈墨的危机感在瞬间飙升。
路饮用手拨开他近在咫尺的脑袋,面不改色:“帅吗?”
他说着,又将杂志合上推到一边:“没你帅。”
他语气淡淡,夸奖的话吝啬得只有三个字,不过等注意到谈墨满意他的回答而微勾唇角时,又觉得多说几句话也值得,所以哄他:“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谈墨本来还在仔细回忆白逸舟到底是谁,不过被这句话哄得有点儿找不到东南和西北,把他抛之脑后,直到回到房间才想起。
“白逸舟。”
谈墨默念这个名字,在网上搜索对方的事迹,没看出太多端倪,白逸舟的来历成谜,显示中国籍,但从未提及父母和亲人。他的事业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又冠上了一个制作人的身份,名下的影视公司在好莱坞赫赫有名。
谈墨把手机扔到一旁,不再想。
他进卫生间洗漱,满脑子都是路饮,刷着牙时从被热气氤氲的镜子中打量自己模糊的轮廓,回忆起路饮刚才语气淡淡的那句“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之后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般,想到了路饮被他意外撞见的那一幕。
怪就怪他视力太好,从推门进路饮卧室的那一瞬间,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全部都看了个遍。五六米之外,他还能清晰注意到一粒水珠从路饮的下巴滑落,掉在他微微绷紧的腹间,一路往下。
他的视线就随着水珠的掉落轨迹而移动,路饮漂亮的身体在他放肆的窥视下一览无余,有一瞬间一股邪火窜上谈墨的小腹,他到现在依旧还是觉得热,浑身躁动不安,急需找到发泄点,所以决定洗一个冷水澡。
浴室氤氲的热气里,谈墨面无表情地用手抹去镜子上大片的水汽。明亮的浴室镜反射他头顶炙热晃眼的灯光,也清晰照出了谈墨眼底深邃的暗光。
什么时候,可以和路饮上床。
他现在什么都敢想,简直无法无天,洗完冷水澡出来身
上的那股子燥热还是没有被完全压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无意中撞见路饮换衣服,回来后人模狗样地惦记,吃了点儿肉沫子就爽翻了,这种时候他也唾弃自己,但改不掉,不妨碍谈墨深夜的大脑被各种肮脏下流的念头充斥。
他睡不着,干脆起来搜索:哪个国家的同性恋能领证。
搜了半天最后意识到即使自己和路饮谈了恋爱,难舍难分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也最终不会被法律承认,不由生出几分切实的遗憾。
不过转念之间谈墨又想到,就他和路饮从小一个奶瓶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关系,好像也不需要那张薄薄的纸张来证明,总算又变得不那么遗憾起来。
接下去几天,转眼来到了一月初,清河变得更冷了,昨天下了第一场雪,雪势不大,只堪堪一层覆盖了路面,连打场雪仗都困难。
从帖子暴露到现在,江泊烟依旧没有来学校。
不过小道消息不断,江大对学生的出席时间有要求,像他这样一周多无故缺席并不被学校允许,所以有同学在辅导员的桌面上看到了江泊烟的请假单。
因为附带了病例,得知他是软组织挫伤请了病假,结合之前论坛的传言,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尽管江泊烟没有真正站出来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论坛上的爆料贴很快也以“造谣”的理由而被删除,但他这件事情闹出的动静很大,甚至于后来还被媒体大肆报道了一轮,惹来不少吃瓜群众。
几家胆大的数媒写了篇洋洋洒洒的八卦报道,上线后很快就被江少峰砸钱公关了下来,一时赚得盆满钵满。因着江少峰强势的作风,渐渐得没人再敢在网上提到这件事,消息传进宋海宁的耳朵里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宋海宁这几天其实过得很不好。
一周前的一天他接到了下属火急火燎的电话,之后事情的进展就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也不知道之前他是哪里来的自信,笃定江泊烟和他儿子最后一定会和好,正催促着宋央赶紧有所行动时,他就惊恐地发现,自己所有的生意都开始变得不顺!
先是江少峰的秘书联系他,单方面终止了和神路正在开展的几乎所有合作。
江家本身就是“扶贫”,给神路提供资源,如今收手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但对宋海宁而言可谓元气大伤。先前因为信任,他和江家的所有合同只设定了走过场的违约金,如今拿着这笔微薄的赔偿,气急攻心。
以被江远集团放弃这件事为导火索,之后的一切快到如同倒塌的多米诺骨牌,其余几家公司闻风而动,纷纷终止和神路的合作,宋海宁一时之间收到董事会的漫天质问,简直焦头烂额。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即将拍卖的城东85号地块是宋海宁努力想要打好的翻身仗,他经过数月考察,信心满满,有望给神路注入新的血脉,但如若失去江少峰的助力,能否拍到土地那还另说,更或者说,几率渺茫。
宋海宁无法联系上江少峰,只能通
过别人旁敲侧击,但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越发不安。
他完全想不通自己到底在哪里惹了江家不悦,只能将所有原因归结在宋央身上。他一边厉声呵斥宋央讨好江泊烟,一边准备礼物,打算厚脸皮地带着宋央前往江家拜访。
那则消息就在那时慢悠悠地传进了宋海宁的耳朵里。
是一天晚上,宋海宁和一位关系不错的商界朋友通话,对方无意中说漏了这个八卦,才让他终于找到了江少峰和他翻脸的原因。
他心脏跳得飞快,等匆匆挂断后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宋海宁一把年纪受不了折腾,让人给他拿了把速效救心丸服下,这才勉强缓过了气,顾不得休息,脸色阴沉地叫宋央来书房。
宋央刚进去,就有本书迎面朝他砸过去,他躲得飞快,但书角还是砸破了他额头,他疼得“啊”了一声,弯下腰去。
“你干的好事!”宋海宁拍桌,“还敢瞒着我!”
宋央的指甲嵌进掌心,眼神是和他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阴鸷,一字一句:“江泊烟背叛我。”
宋海宁指着他的手在抖:“那么多天,你就什么都没看出来?好了,一切都完了!江少峰不会再帮我,帮神路,帮你了!”
他情绪激动,说到一半开始剧烈咳嗽,脸色灰白。
“完了。”他喃喃。
他早就听闻了政策的风声,知道房地产已经不像以往那样辉煌,但神路的主营业务常年单一,又早就在自己多年的守成中失去创新力,没有足够实力支持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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