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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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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青岚这般处境,晚晚很明白,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帮一把,或许蔺青岚就能在家中容易一些。

容厌就在她身边,她完全可以借容厌的势,解了蔺青岚的围。

日后,便有了同宋御药搭话的机会。

晚晚扯了扯他衣袖,试探写道:“陛下,您说,我可以帮一帮蔺姑娘,让她好过一些吗?”

容厌低头看了她一眼,居然微微怔了怔。

他有些惊讶,随后便笑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是不是忘了,你可是孤的云妃,想做什么不能去做?”

晚晚愣住。

容厌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方才你在徽妃面前,倒算得上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孤给你的荣宠冠绝后宫,你仅仅用来气一气敬妃、吓一吓宫人……”

他低声笑了一下,“和你的那些算计一样,这些做法,着实简单低劣、牛鼎烹鸡。”

说起当初,他即便只能以卵击石,只能利用那一丁点的权势,也能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将巨石粉碎。

她如今手握这样的机遇,她有机会谋取更多,她并不蠢。

容厌来了兴致,叫来一个晚晚宫中随侍的宫婢,道:“就说传云妃的命令,送一套衣裙给蔺家女郎,嘱蔺家女郎择日将衣裙送回。”

宫婢领命。

晚晚看着蔺青岚收到衣裙,蔺青岚僵住,手颤颤覆上衣物,惊愕地抬头朝着上方看过来。

晚晚愣着,容厌捏了捏她手指,她反应快速地露出一个笑容。

蔺青岚定定看了她一瞬,随即恭恭敬敬行礼。

周围女眷霎时间脸色苍白,惊疑不定,晚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她的宫女吓成这般的世家贵族们。

容厌道:“你是上位者,一件衣服,就有机会让她为你肝脑涂地。”

那为何还要将衣裙收回?

容厌继续解释,“你救人,是施恩。除却生死的相救,若要人真心领情,你得真切改变她的处境,而不是仅一次可能给她招致嫉妒的出手,如此她日后才有可能为你所用。你是孤独宠无二的云妃,你如今掌握着的,能做的可不止这些。”

所以,给了蔺青岚衣裙解眼下的困,同时也要让她择日将衣裙送回,便是让人知道,蔺青岚随时可再入宫,蔺青岚是有了宫中的靠山,而非席间这一次的同情。

而有了入宫第二次相见,也多了进一步瓦解她心防的机会。

容厌笑了笑:“她祖父是镇守荣王封地的将领,你选择她,是个很巧妙的机会。”

他有些意味深长道:“这就是权势的滋味。”

一层摞上一层,环环再相扣,手中握着越多,便越能操纵人心,执掌风云。

晚晚愣愣听着,掌心出了些汗。

他在教她,权势?

容厌是整个大邺的中心、权柄至高无上,却还时时刻刻用着这般心机谋略。

算计这般深沉他不累吗?

和他对上,会有活路吗?

容厌手落在她肩头,安抚一般,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不用怕,只要你今后乖乖听话,这些伎俩便针对不到你身上。”

他话音一转:“而你如今手里握着的,孤的盛宠,是你可以化为真真切切权柄的。”

晚晚一面如坠深渊,一面又被往权欲|火海诱惑。

不远处,紫苏被叶家的刘嬷嬷缠上,容厌顺着晚晚的目光看过去,“权与利同样也能招来很多阿猫阿狗的东西。”

她如今得宠至极,叶家就算当初与她割裂,此时也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想要与她再次亲如一家。

晚晚回过神,摇头,写道:“我不想和叶家有牵扯,当初既是两清,荣辱便不相关。”

容厌随意“嗯”了一声。

晚晚忽然拉着他的手,仰头凑近了些,看着他的眼睛。

“晚晚知道,陛下的后宫都是牵连前朝。可若我不想与叶家有任何关联,我会搅扰、破坏陛下的谋划吗?”

容厌惊讶,挑了挑眉,“不会。”

他耐心道:“操棋的人,不可能只有一颗棋子、一处布局。你永远不用担心会破坏孤什么计划。就算有再大变动,也只是将局面变成了还需几步棋才能达成而已。”

“生死之外,没有绝路。”

忽然这样近地接触到他,晚晚毫无准备,乍然承受,她几乎懵住。

容厌在她腰后推了一把,晚晚被推得往前走出了几步,她立刻回头看。

他身后是极高的佛塔,塔尖烈日炎炎,光芒四散。他目若琉璃,她清楚地看到,他瞳孔似乎因兴奋而微微放大,眼瞳颜色依旧清透到仿佛有几分冰冷的神圣气息,可他的笑容却纵容而蛊惑。

晚晚心跳因为觉出危险而快了起来,一下下,声如擂鼓。

“叶家人就在那里,试试看。”

“你可以放手去做,至少在孤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

晚晚感觉自己血液似乎沸腾起来。

她慢慢走向紫苏,她看到旁边的叶家人看她的目光谨慎而谄媚,做出刻意亲近熟稔的模样,她一走来,那些人更加紧张,手指捻着衣角,曾经趾高气扬的腰也再直不起来,几乎要对她卑躬屈膝。

那么轻易,就忘记,曾经是如何轻慢瞧不起她的了吗?

权势……

晚晚尝到了包裹着蜂蜜的剧毒,甘甜快意至极。

她被蛊惑,心跳快速,手脚冰凉,掌心也汗湿着。

权势,便是这股滋味吗?

难怪人人拼了命也要争夺。

容厌说的没错,他给她的宠爱,她只用了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她还可以去做更多……

他已经把通天的捷径摆到她面前了,她何必这般对徽妃保守退让?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眼前耳边都模糊起来。

她脑海中忽然跳出来几幅画面。

同样的端午祭典,绘着经文的旌旗鼓动,悬园寺的一处广场中,她坐在他怀里,仰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容厌牵着她的手,手背上青筋鼓起,眼眸冰凉,态度却耐心地教她如何救下蔺青岚,如何初步取得蔺家支持。

这好像是宴会后的小比,救完蔺青岚,她被叫上去要比试投壶。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没有练习过这些游戏,容厌却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握住箭身,如何投出,身体如何扭转,甚至让人取来弓箭,改为教她如何挽弓搭箭。

她靠在他怀中,长睫颤了又颤,悄悄地去看他。

眨眼又换了一副场景。

她手指染着大红的蔻丹,姿态端庄娴雅,游刃有余地同朝臣攀谈,那个老臣和蔺青岚有三分相似,手握红缨,脸上沟壑纵横,虽然白发苍苍,脊背却挺直如松柏。

容厌站在她身后,她声音一顿,惊喜地回头。

晚晚看到,那个和她生得一模一样的自己,神情已经极近克制、极尽矜持,可眼中还是全然的欣喜和爱慕。

再想要隐藏眼中情意,可既然有情,心思又如何藏得住。

她非常非常喜欢他。

晚晚愣愣地停下脚步。

好陌生的模样。

这……真的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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