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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岑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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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黛从未想到,秦胥竟是因中毒而致身体虚弱。

回到太墟宗时,方才过去一炷香的工夫,飞白剑悬停于缥缈峰之上,秦黛黛跃下长剑径自朝后殿走。

秦胥此刻正面色苍白地端坐在玄冰榻上,莹蓝冷雾幽幽将人笼罩其中,乐游道人与善渊道人坐在他左右两侧,手捻回春诀不断为其疗伤驱毒。

秦洛水站在一旁,满眼关切地看着,眼圈早已通红。

不知多久,秦胥体内陡然升起一阵反噬之力,磅礴的灵力迸裂开来,守阵的莲心道人与石屹道人忙上前合力挡住四溢的灵力。

乐游道人收回手,捋着胡须叹了口气:“六瓣莲之毒,非我等之力能解。”

善渊道人神情微滞,张了张口似要说些什么,没等开口便已被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

“爹爹定不会有事的,”秦洛水哽咽着,泪珠顷刻滚落下来,“求求四位长老再想想法子,救救爹爹吧,哪怕让洛水用这条命换爹爹康健,洛水也愿意!”

乐游道人徐徐摇头:“非我不想为宗主解毒,只是……”

玄冰榻上,秦胥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睁开双眸,神情淡漠。

“宗主?”莲心道人唤道。

“爹爹,您醒了?”秦洛水惊喜地走近冰榻旁,“您可还难受?”

“无事,”秦胥淡淡道,旋即看向善渊道人,“方才善渊长老想说何事?”

善渊道人迟疑片刻:“六瓣莲之毒,素来只有千山莲池一带有,宗主可是……擅闯了莲池之境?”

此话一出,满室寂然。

秦胥垂下眼帘,良久“嗯”了一声:“去寻一样东西。”

善渊道人朝门口处瞥去一眼,长叹一声:“既是千山莲池毒物,还须得莲池之水方能解。”

秦洛水抬手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长老是说,只要取回莲池之水,爹爹便还有救?”

“我这便去往千山莲池……”

“你可知千山莲池在何处?”善渊道人轻斥一声。

秦洛水脚步一僵:“还请长老指条明路。”

“千山莲池若真那般好找,莲池之水早便被人挖空了,”善渊道人看了眼秦洛水,“无关人等且先出去,让宗主安静一会儿,我等为宗主暂且将毒药压制下去,否则万一毒发,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长老……”

“出去!”

秦洛水委屈地轻抿粉唇,最终一步三回头地朝门口走,却在走到房门处时,脚步一顿,继而抹去脸颊上的泪珠,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姐姐,你也来看望爹爹吗?”

秦黛黛只安静站在门口,眉眼微垂,面色平静。

从方才到现在,她在此处已近一个时辰,始终没有进去的打算。

闻言,秦黛黛抬眸看向秦洛水,许是因一直伤心哭泣之故,她的双眸红肿,此刻仍隐隐泛着水雾,娇媚的脸颊与她的娘亲愈发相像,脆弱又娇艳。

听闻就在三日前,她已跃居美人榜第三位。

秦黛黛看了她一会儿,房内传来秦胥沙哑的声音:“回来了?”

秦黛黛收回视线踏入房中,却仍只在门口站着:“父亲,各位长老。”

秦胥看着她的身影,顿了顿,长睫垂了下来:“如何?”

秦黛黛自芥子袋拿出闻人敛送与她的匕首:“此物是闻人公子所赠,父亲大可放心了。”

秦胥凝眉:“闻人敛?”

“正是。”

房中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眸中掩盖不住的讶异。

秦胥掩唇咳了几声,唇色泛起诡异的暗红:“我记得幽月宗前去之人,是二弟子仲衡。”

秦黛黛看着他仿佛也染了血色的眼眸,点点头:“是,不知为何换成了闻人公子,此番也算是……”

她顿了顿:“一见如故。”

秦胥沉默下来,久未言语。

秦黛黛等了片刻,平静道:“若无旁事,女儿先行离去了,父亲好生休息。”

说完,她转身迈出门去。

秦洛水仍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眸光复杂。

秦黛黛未曾理会,只安静走出后殿,沿着山路无声地走着。

方才房内长老们的话她已听得清清楚楚,秦胥果真去过千山莲池寻找过什么,那并非传言。

千叶曾说过,千山莲池是它生长的地方。

秦胥去莲池,究竟在寻找什么?

秦黛黛只觉自己的识海如有一团白雾萦绕,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看清了些什么,却又不愿去瞧个清楚。

诚如善渊长老所言,千山莲池,是秦胥去了都会吃亏的地方,莲池之水岂会那般容易获得?

“大小姐?”有人诧异地唤她。

秦黛黛回过神来,此刻才惊觉自己竟走到了太墟宗的宗庙前。

宗庙内,供奉着历任宗主以及千年来为太墟宗立下不世之功之人,将他们的牌位本命法器供于高台之上,太墟宗每年纳新后,总会前来此处拜谒。

阿娘未曾有本命法器留存于世,此处不过只有一块用以拜谒的牌位,和一幅画像。

秦黛黛迟疑片刻,走进宗庙中,看着一件件法器崭新如常地放在高台之上,注入灵力便能看见法器主人生前的音容笑貌。

若阿娘的法器仍在,她也能看见阿娘了。

秦黛黛走到阿娘的牌位前,看着上方“凌听荷”三字,目光恍惚了下,而后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神情怔忡。

秦胥中毒,她本是不伤心的。

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却莫名想到,若是没有莲池之水,不久之后,他也会出现在此处罢。

秦黛黛一人在宗庙内待了许久,什么都没想,只是呆愣着,直至夕阳西下,她起身便欲离开。

却在下瞬,她的脚步蓦地一滞,转眸看向阿娘的对面。

空置的高台之上,没有牌位,只放

着一柄青碧色琵琶。

琴身幽幽泛着浅色光泽,镶嵌着流动的翡翠,上洒落闪烁的如繁星般的灵石碎片。

秦黛黛手指僵凝,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抬手将一点灵力注入其中。

琴弦微微颤动,散发出点点微光。

苏怀夕近乎透明的身姿徐徐浮现,唇角带着笑,抱着琵琶站在那里。

秦黛黛的指尖不觉颤抖着,许久,手紧攥成拳。

宗庙外,修卫端正立于结界之外,守护着宗庙内先人安宁。

却在此刻,结界内陡然一声高昂的琵琶声响起,修卫忙跑进宗庙内察看,却在进入的瞬间怔住。

秦黛黛手中抓着琵琶走了出来,神情分外平静。

见到修卫,她甚至还弯着眸子笑了笑,温和地问:“宗庙之内,除却历任宗主,唯有为宗门立下不世之功之人,方能入得此庙,是不是?()”

修卫点点头:“是。?()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此等杂物,又是如何混进来的?”秦黛黛拿起手中的琵琶,而后松手。

“啪”的一声巨响,琵琶嗡鸣一声,仿佛女子的哀鸣。

修卫大惊,数年来从未有人见过大小姐如此动怒,看着被掷在地上的琵琶,一时之间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周围的修士听见此处的动静,已有人逐渐集聚过来,不解地看着这边。

秦黛黛这么多年,如何被人议论,都可视作耳旁风,可独独此事……

阿娘未曾留下本命法器,便有人竟敢将苏怀夕的法器置于阿娘的对面。

她决不能忍。

“无人作答?”秦黛黛笑了笑,“擅入宗庙,那便毁了吧。”

她捻指作印,顷刻间荡魂符现,秦黛黛抬手便要将符箓打入琵琶身,却在此时,一道身影飞身上前,将琵琶抱了起来。

“姐姐,是我,”少女柔弱地抱着琵琶倒在地上,小脸煞白地看着她,眸中泪珠摇摇欲坠,“是我擅自将娘亲的法器放入宗庙的,只因娘亲的魂魄孤零零的太过孤寂,且……且石屹道人说,按照宗规,娘亲既是爹爹接入宗门的,只要爹爹承认,便能入宗庙……”

说着,秦洛水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爹爹那时正在闭关,我无人相问,可我想,爹爹既是我爹爹,姐姐又一向宽容温柔,岂会不愿……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求一处牌位,只要娘亲能在里面便好。”

少女话落的瞬间,泪珠顷刻砸落下来,划过面颊,好不惹人怜惜。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围观之人中便有人小声嘀咕:“二小姐不过想让苏夫人魂魄得以安息,再者道,宗主夫人都已入宗庙,苏夫人如何入不得?且二小姐又不求牌位,便入内侍奉宗主夫人也好。”

秦黛黛抬头看去,只望见一名眼熟的修士,好一会儿她依稀记起,此人是石屹道人的三徒弟吴平,亦是秦洛水的追求者之一。

秦黛黛看了他好一会儿,弯了弯唇:“我怎么从未听闻太墟宗宗主曾二娶过?还多了个什么苏夫人

() ?”

当初,秦胥将苏怀夕接入太墟宗后,便再无下文,更遑论成亲之礼?

此话一出,有了解内情之人纷纷反应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秦洛水,眼中带着几不可察的轻视。

被驳斥的吴平脸色骤红,硬着头皮道:“你是大小姐,自是不愿承认,可天下谁人不知,苏夫人是宗主带回来的。”

秦黛黛沉吟几息,走上前去。

“你做什么?”吴平谨慎地看着她。

“请这位道友随我入宗庙内一观。”秦黛黛说着,张开手。

飞白剑长吟一声,飞入她的手中。

秦黛黛抬手,剑尖直指对面之人。

吴平眼中微诧,片刻后笑了一声,到底未曾有多重视,毕竟他如今已升至金丹境,据他所知,这位大小姐不过小小筑基。

“秦大小姐又是何必?”他道,“这宗庙我不知进过多少……”

他的话音未落,陡然一阵凌厉的灵力裹挟着罡风而来。

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地煞符阵,将他困在阵法之中无法动弹,就在他冲出阵法将要召唤法器的瞬间,地煞符刹那间变作五雷符,头顶乌云集聚,五道雷电携带者金丹之力顷刻砸下,半点不留情地劈到他的头顶。

宗庙前,一片死寂。

许久,有人惊讶:“大小姐……升金丹境了?”

“而且绝非金丹中期……”

“这才多久,便升上如此境界?那吴平成日炫耀自己不过二十年便升金丹境……”

吴平倒在地上,浑身如真火灼烧一般剧痛,听见周围人的嘲讽,心中又惊又怒,飞身而起召唤出法器:“讨教了。”话落,径自迎战上前。

可就在对上飞白剑的瞬间,吴平心中一惊。

对方的灵力比他想象的要深厚,绵延如水而不绝,剑意飘忽,可剑尖所点之处,不知何时便会化作变幻莫测的符阵。

不过片刻,吴平狼狈地被掀翻在地,手中宽刀“当”的一声脱落出去。

“姐姐!”秦洛水陡然冲了出来,手中仍紧紧抱着琵琶,“姐姐,我错了,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秦黛黛低头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良久讽笑一声,抬头看向众人:“在场皆是太墟宗弟子,入宗之初也曾进宗庙拜谒过,定知晓我阿娘的牌位上,写了什么?”

“今日当着诸位的面,我便说个清楚,”秦黛黛低下头,直视着秦洛水。

“我阿娘她,从不是因宗主夫人的虚名而供入宗庙,而是,以真君之位,请入庙坛!”

最后几字,一字一顿。

众人皆静,有亲历者想到当年情形,神情不由多了几分悲痛,看向秦洛水的目光愈发鄙夷。

秦洛水于这般目光之下,紧紧咬着粉唇,好一会儿跪在地上:“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将娘亲的牌位放入宗庙,姐姐能容忍太墟宗收留我已是宽容,我不该再奢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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