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记忆里,韩致远很少如此温柔地说话。
两人总是针锋相对、插科打诨,时不时就要呛声斗嘴,即便他讲两句谦让的话,也会被她视作阴阳怪气,用绵软语气说挑衅之词。
她和他好像无法正常交流,总喜欢言语间磕来碰去,否则就陷入局促的沉寂。
今日,不知是否跟她态度有关,他的态度也随之变化了。
楚弗唯的心脏漏跳半拍,闷声道:“……哦。”
她忽略那份异样,心道他演技不错,没准是猜到状况,完美地临场发挥。毕竟他相当聪明,人前装得有礼貌,从不会留下把柄。
思及此,楚弗唯望向父亲,微抬下巴道:“果然没什么反应。”
不等何栋卓张嘴,电话那头却传来声音,对方误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
“难道你是来要夸奖的?”韩致远怪里怪气地揶揄,“唯唯唯唯你最棒,人小鬼大真奇妙,需要我买草莓小蛋糕给你庆祝么?”
楚弗唯听到他童谣般的语调,她顿时瞪大眼,惊道:“什么鬼!”
他淡然道:“你妈妈以前不就这样哄你。”
“……”
这话让楚弗唯万分窘迫,回忆起童年的诸多事迹。
楚晴向来爱用鼓励式教育,每当楚弗唯斩获奖项,就要逗小孩般拍手唱童谣,嘴里念着“唯唯唯唯你最棒,人小鬼大真奇妙”,还会颇具仪式感地购买草莓蛋糕,为女儿庆贺各个领域的新成绩。
韩致远经常跟她共同参加比赛,自然蹭吃蹭喝过几回,亲眼目睹母女俩的互动。
但她妈妈说这话是可亲可爱,他公然学这话,纯属稀奇古怪!
楚弗唯面色僵硬,想要出言驳斥他,却被另一人抢先。
“哈哈,是有这事儿……”
何栋卓旁听此话,居然被逗乐了。他的笑声提醒对面,让韩致远骤然收声,中止了小夫妻的交流。
韩致远显然没想到长辈在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四周陷入安静,楚弗唯和韩致远没有说话,偏偏都从静默中读出尴尬。
好在何栋卓率先开口,打破奇怪的僵局,和蔼道:“致远,改天工作不忙,来家里面坐坐。”
韩致远连忙唤人:“叔叔……”
何栋卓调侃:“可以改口了,应该叫别的。”
“好的,爸爸。”他停顿片刻,轻声道,“等您有空的时候,我们随时去家里。”
很快,两人借着电话寒暄起来,互相关怀彼此的工作,闲聊起近期的琐事。
韩致远面对何栋卓的问话,立马变得恭谨踏实,抛开寻常的冷漠刻薄,俨然是彬彬有礼、尊年尚齿的后生态度。
他私下跟楚弗唯斗嘴,却从不冒犯她的父母。正因如此,她小时候觉得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总喜欢在长辈面前装伪君子,实际根本不是那副样子。
两个男人不知聊到什么
,没过多久谈笑风生,声音变得愉快起来。
爽朗的笑声响起,楚弗唯对此见怪不怪,一声不吭听他们聊天,又涌生出神奇感觉。
她以前抗拒婚姻,有个重要原因是不愿融入对方家庭,厌倦跟伴侣的亲戚打交道,也排斥将自己的父母介绍过去。
她不喜欢融合失序的感觉,就像何栋卓说的话一样,两个家庭被迫搅合起来,明明不熟却要在乎彼此感触。
但韩致远的存在很微妙,从小到大都跟她有所牵扯,宛若徘徊在外的万能拼图,轻而易举地嵌入她的生活。
她不用介绍他是谁,不用挖掘父母和他的话题,只要在旁听他们瞎聊就行。
没人会问他从何而来,主要他自始至终都在。
“好好好,那你们好好过!”何栋卓早不提致电的目的,笑道,“等我和她妈妈从外地回来,咱们聚一聚。”
楚弗唯对着手机屏幕,装模作样地关心他:“那我们结账走了,你也快去午休吧。”
韩致远应道:“好的。”
片刻后,楚弗唯和何栋卓挂断电话,结账后走出餐厅,各自打道回府。她在门口跟父亲告别,又收到来自韩致远的微信。
[岳父的抽查结果如何?]
楚弗唯扬起嘴角,编辑消息回复他:[表现不错,到了我家,你能上桌吃饭了。]
*
最近,涎玉斋的设计师们忙得脚不沾地。
一是首批新品的反响不错,预售数量远超预期,需要紧盯产品质量问题;二是后续设计也不能耽搁,再过二个月又要上新,不能让“二十四节气”系列高开低走。
“二十四节气”新品的问世,不但打响甘姝瑶等年轻设计师的旗号,还在网上带动涎玉斋传统设计的销量。
不少消费者重新将目光投向这个百年品牌,关注起精美金饰后的传统文化,要是继续孵化下去,或许还能和彩妆、服装、文娱等行业联动,跟万星集团的“星时尚”矩阵接轨。
这是楚弗唯当初坚持取得涎玉斋的原因,创建新品牌挺容易,但品牌有底蕴很难。
涎玉斋背后自有其文化韵味,跨越世纪的首饰楼,历经波折却没覆灭,在新时代焕发新风貌,本就有得天独厚的宣传优势。
假以时日,它在国际享有盛名,也并非毫无可能。
小洋楼内,众人都为新季度的工作忙碌奔波,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副总办公室却被清空。
不知从哪天开始,贾斗途没有来公司上班,彻底地消失在涎玉斋里。他过去总在开会时吵吵嚷嚷,对聚集在茶水间的员工们破口大骂,真正退场时却像飘在半空的气泡,啪的一声被人戳破,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有人私下传他被举报,有人则坚持他会坐牢,只是公司内部害怕舆论不好,没有大肆宣扬判决结果,避免品牌价值受影响。
江拓洋站在办公室门口,凝视被摘下的牌匾,感慨道:“好厉害的手腕,像什么都没发生,实际却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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