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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女兵的野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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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气哟!一个半公嫲,出门连脸都不遮一下!丢人现眼!头剃掉——还和男人走在一起,浸猪笼哦!”

“扑街嗮!啧啧啧……”

“好了好了,阿婆阿公,都散开去!”

正当曹蛟龙和狗獾这两人,在靠近敬州府城的吊脚楼前遇到官差时,霍小燕和她的副使,已经走进了龙川县县治的城门,并且很快就听到了一路上百姓们喃喃的感叹声,她征询地看了副使王德安一眼,身材偏矮,但却精悍十足的王德安低声说道,“有客家话,也有广府道的白话,都还能听得懂。”

能听得懂就好,霍小燕略舒了一口气,冷笑一声,抬起头瞥着那些最多只到她肩头的矮小百姓,并没有丝毫羞惭之色,反而把短袖军装的袖子还往上撸了撸,露出了粗壮结实的手臂,同时威胁般地晃了晃自己的拳头,百姓们便立刻有些畏缩了——鬼怕恶人,有时人也怕恶人,这话是不假的,霍小燕和王德安一路走到此处,不是没有遇到过麻烦,一路上居然奇迹般平安无事,靠的并不是他们和气生财八面玲珑,反而恰恰是霍小燕这种蛮横而毫不在乎的做派,撑起了他们的底气。

“看什么看!”

王德安和霍小燕配合已有一段时日,立刻便会意地用白话呵斥了起来,“天兵降世,轮得到你们罗里吧嗦?死了全都下拔舌地狱!再看,现在就把你舌头拔掉!”

这句话可比前头带路的官兵,嘴里那有气无力的嚷叫要来得凶恶得多了,百姓们一下就露出了惧色,如同聚拢时一样,又一忽儿好像鸟雀般散开了,还有人猛地捂住了嘴,似乎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两个奇形怪状的青头贼,身后的靠山可是硬着呢——给在世真神做事,可不是言而有灵的?倘若真因为这一两句的议论,死后落入拔舌地狱,那可就糟糕了!

这种事,信的人恐慌不已,就是不怎么信的人,在县城浓郁的迷信氛围之下,多少也觉得晦气,虽然对两个使者更增反感,但现在这反感中也透了敬畏,还有一些人,相对更闭塞的,对买活军还没有什么认识,只是随大流出来看热闹,这会儿赶紧逮着朋友打听,为何他们自称是‘天兵降世’——

虽然,所有的反贼几乎都这么自我标榜,但对谨慎的信徒来说,还是要盘一盘他们身后的神仙底蕴,看看到底是真神还是野神,才能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们对待县城新来客的态度。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县城里,这样的新来客,很可能就是几年内发生最大的事了,他们当然要慎重考虑自己该如何表达态度,这才能决定在街坊闲聊时的谈吐。

是的,别看这龙川县县治距离敬州府不远,也在福建、江阴的省界附近,但直到现在,别说《买活周报》了,就连《国朝旬报》都没有完全发行过来,这里可是连邸报都经常抄漏了的地方,闭塞程度远超外人的想象,他们对于买活军的认识,仅限于一星半点的传说,倘若不是靠近龙川县的村寨们,已经开始传扬买活军侵入广府道的消息,恐怕百姓们虽然也能买上雪花盐,但对买活军这三个字,还是相当的陌生那!

霍小燕一路走来,已经有了很深刻的感受——她的打扮,在买地完全是随大流,就算是在武林、京城这样的敏地,应该都不算什么奇装异服,但在龙川县这里,几乎完全可以算是怪物了,一路走来,不论是在山间草棚,驿站打尖,她都能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眼光。以至于王德安紧张兮兮,不得不几次斗胆向霍小燕建议,在完成任务之前,要先保护自身安全——他实在是很害怕一人在投宿时,被人敲了闷棍什么的,甚至连驿站都不想住了,巴不得在野外露营,这才稍微能让他安心呢。

不过,霍小燕这里,对于这种情况是有充分准备的,她是个女人,而且在炎热天气下难以易容成男人——一般来说,女扮男装那都是冬天,衣领子高了,把喉咙一遮,身材曲线也被抹平了,的确可以混淆男女,但广府道的夏天,要女扮男装那完全是在说胡话,不说别的,只看步态、身形,便可分辨个七七八八的,更何况霍小燕穿的还多是短袖圆领衫、短袖衬衫,和老式衣服比要贴身得多,那么,只要不是大部队行军,一旦离开城市,或者说,哪怕在城市里,一旦离开阳光之下,她必须处理的就有自己的贞操危机。

当然了,贞操这个词,在买地这里倒是很不兴用了,不过霍小燕并不在乎这些小节,就好像她不在乎小队出行的重重危险一样,作为一个在来买以前,就已经时常抛头露面,走山穿海的女武师来说,她早就习惯这种刀头舐血的生活了,一个女人,只要离开了自己家里——甚至就算停留在自家的房屋内,又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呢?

被□□,被拐卖,被殴打,被杀死,女兵单独出来执行任务,面临的无非就是这些危险,当然了,在自家家里,这些危险总是相对较小些的,出门走江湖,会把这些风险放大,但如果因此就畏首畏尾的话,那就别过日子了——男人也一样有这些危险,时常可以听到某地的后生被强占了,被拐卖了,但也没听说他们就不出门去做活了。

霍小燕认为,决定这种危险高低的,除了四海是否繁荣安定之外,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自身是否足够强横。在这一点上,她和买活军是不谋而合的——霍小燕是京冀狮城人,他们家世代以武传家,霍小燕虽然没有得传看家本领,但自小也是打熬筋骨,如果不是未婚夫做武师时意外死亡,她过门后还能学到夫家的郭氏劈挂拳,她自忖自己不论任何时候,遇到危险的几率总是比娇滴滴的官小姐们要小得多。

就说这次旅程吧,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和王德安一起上路,只怕走不到第一个驿站,在山间就惹来事情了,那山民干活之余,站在山坡上一打望——一个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娇姑娘,就只有一个男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十几人拿着锄头上,锄也把男伴锄死了,这娇姑娘看情况,若是村里有人家没娶亲的,那就留下来做媳妇儿,就这一个裹长足的婆娘,放她跑,她能走出多远的山路?迷路在山头被狼吃了都是有的。

若是村里没人看得上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媳妇呢?那也不着急,寻些石灰来,把她药哑了,往县城一卖,就说是自家的女儿,多少也有个一三两银子到手,霍小燕走南闯北时,听到太多这样的故事了,别说小媳妇了,生嫩些的后生都会被捉去做干活的农奴,这时候在山间赶路可真不是闹着玩的,穷生奸计,越是穷山恶水,那山民便越是穷凶极恶,她们做武师的,来回奔波护送人货,哪一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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