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难行（2 / 2）

绣屏见太太糊涂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我这辈子，就赖在太太身边了，哪儿都不去。”

王宁：“我也没想让你去哪儿啊……”

绣屏怒了：“那方才太太还嫌我大了？画屏才十五呢，太太这么早就想把我俩放出去了？”

王宁听明白了，顿时哭笑不得：“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是想着该给你俩扫盲了。”

绣屏一怔：“扫什么？”

王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带出了后世的字眼，赶紧解释道：“就是教你俩认字。”

绣屏头都大了：“我就算了吧，画屏那丫头跟着她父亲认过点字，太太教她就好了。”

王宁正色道：“若你真是一辈子在我身边伺候倒也罢了，可这府里的规矩你也知道，到了十八，我怎么都得放你出去。你是想出去了，就再不帮我做事了？”

“我原是打算，外头的铺子改好了，让你出去做个管事娘子。可你若是不识字，怎么帮我掌着外头的买卖？绣屏是会看账本，可她始终性子单纯，不如你通透。”

“再者说了，不止是你，这院子里每个丫鬟小厮，皆是要学认字的。否则送个信都送不明白，错误百出的，岂不是耽误事？”

绣屏松了口气：“可我天生脑子笨，学不来这些，若是学得不好，太太可莫怪我。”

王宁掩嘴直乐：“认字不难，又不是让你科考。识字了好处也多，往后谁要骗你也骗不到了不是？”

绣屏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太太说的是，若我爹认字，只怕也不会……”

提起这事儿，主仆俩都沉默了片刻。

王宁打破平静道：“所以要面对你的敌人，你要变得更强，只专注你的强项还不够。”

绣屏红着眼“嗯”了一声，又出去把绿柳红缨两人叫进来，继续打包药材。

待下午，丫鬟们把手头的事做完了，绣屏这才把太太要教众人识字的事儿说了下去。

丫鬟小厮们各个欣喜若狂，看着底下的妹妹们都那么高兴，绣屏心里也松了口气。

画屏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回来，听闻这消息后，还去找王宁确认了一下。

从太太屋里出来后，画屏把底下的人都叫了过来，训话道：“太太好心，让咱们这些人也能读书，这是天大的好机会，你们可莫因为学习苦楚就轻易放弃。别的咱不说，认得几个字，往后外头递个帖子，也能分得清是谁递进来的不是？”

丫鬟小厮们皆道：“是。”

画屏又道：“这每家每户来往人情，便是我不说，你们伺候的久了，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莫因为这个，也莫因为自个认得字，就拿捏起来。太太的规矩我也不说，便是我这里，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儿。”

底下人又皆答：“是。”

绣屏站在一旁瞧着画屏训话，心道自个虽然从小跑江湖，可某些东西还是不如画屏瞧的明白。即便是太太，恐怕都没想到那么深吧。

唯有这丫头，虽单纯，但却因是家生子，懂得不少底下的人会做出的小动作。

有些人家，为啥不教下人识字，怕就是遇到这种识字的下人，遇上要传话的人地位不高，就故意拿捏，让人塞钱才给办事。

如今还没开始识字，画屏就先想起这档子事来，提前训话下去，确实这方面还是她强。

王宁在里头，也听见了外头的训话，心里想跟绣屏相差无几。她不由感慨，自己来这儿，还好遇到了这两个丫鬟，不然光靠她一人，也是孤舟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