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不然呢?”
“姑娘想让我如何跟你上路?”
慕雨拧眉,走到床柱旁将绳子解开,拽着安玉屑就朝门外而去:“你既然能自己从矮榻上爬起,腿上的伤应该问题不大了,这里危险重重,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安玉屑拒绝不得,只能咬牙跟上慕雨的步子,只是盯着她后背的那双眼睛越发暗沉阴郁。
二人行至楼梯上,安玉屑的一脚轻一脚重的踩在阶梯上。
静夜中,楼梯上传来的“吱呀”声实在过于明显。
慕雨不耐的闭了一下双眼,握紧手中绳子,轻轻跳上去两阶,到了他的身侧。
楼梯狭窄,慕雨跳过来凑到他的身侧,衣服上的沙砾蹭在了他的手背上,安玉屑皱眉看向她:“做什么?”
慕雨伸手握住他的小臂:“你这样走,会吵醒旁人。”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讥讽:“可我腿伤未愈,只能如此。”
她朝他又凑近了一些,眨眨眼睛,笑着低语:“我警告你,现在你是众矢之的,可不是我!倘若西南边境的人发现了你,我会毫不犹豫将你立刻杀了换黄金!”
安玉屑面上平静,低头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眉心微动:“是吗?不怕被朝廷怪罪了?”
慕雨抬头将脸朝他又凑近了一些:“我有退路可活,你有吗?”
他听着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垂首掩了眸中冷光:“姑娘真会说笑,我怎么样都会死,怎么样都不会有退路的。”
说完,他转身,咬牙扶住了扶手,吃力的挪动着自己那条带伤的腿往下下了一阶。
这次,果然是没有了刺耳的“吱呀”声,却在静谧的黑夜中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这声音同样令人难受,是他因疼痛而起的轻微抽气声。
慕雨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歹毒,愣愣的看着安玉屑下了两阶之后,才往下走了一阶。
而后,这下楼的一路,她都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艰难的一点点挪动。
短短一路,安玉屑竟是走了半个时辰。
两个人终于站在平地上后,慕雨沉默着走到了他的前面,带着他走入院中。
人一入院,就瞧到在其间站立的一匹马。
安玉屑眉毛上挑:“骑马?”
“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安玉屑冷笑:“我恐怕上不去马。”
慕雨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绳子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旁边安玉屑盯着她,也不再说话。
最后慕雨自己走到了马跟前,翻身上去后,低头看向他:“无妨,这里也只有一匹马,你多走走,可能腿伤好得快些。”
安玉屑仰头看她,眼睛张大,后槽牙咬在了一处,她根本也没想让他骑马走。
慕雨无视他的不满,从马上挂着的布兜中拿出来两个白色的斗笠,将其中一个丢了过去。
这斗笠,是白日里,她和江天客上路之前买的。
安玉屑伸手接住,皱眉看着手中的东西,声音淡淡:“我喜欢黑的。”
慕雨已经将斗笠带好,掀开白纱朝他看去:“无妨,你也可以不带,出门就被人杀死。”
说罢,她朝他笑了笑。
少女脸庞白瓷一般,唇色泛着健康的红,怎么瞧怎么生厌。
安玉屑偏过头去,闭眼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将斗笠戴在了头上。
慕雨满意挑眉,用绳子牵着他从驿站出去,一路前行终于在天亮之前出了龟兹。
二人行在官道之上,虽然也是荒漠之中,可毕竟经过修缮,倒也零星能看到一些胡杨荆棘之类,偶然能有阴凉。
但安玉屑走在路上,额上的汗啪嗒啪嗒的一直往下掉,说不清是太阳晒的还是伤口疼得。
他身上玄衣湿透,十分难受。
前面慕雨骑在马上,竟是没有回过一次头去看他,只顾让马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然而,慕雨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那双眼睛,已经透过斗笠上的白纱瞧了好几眼安玉屑了。
他所经过的路上,沙地上会出现几滴汗液沾湿,不过却又会很快干掉。
慕雨想问他要不要喝口水,可每次看到安玉屑那挺直的脊背后,她就发现人家全身上下只写着一句话:我很能扛。
既然能扛,那且先扛着吧。
毕竟昨晚走得仓促,否则在她的计划里,该是买一辆马车带他走的。
只希望安玉屑的命够硬,撑到下一个驿站。
官道静谧,阳光穿过胡杨树叶的缝隙照射,而树枝上几只紫翅掠鸟瞧见有人走来,叫了几声从树枝上飞下。
原本这没什么,可谁知那几只鸟竟越过慕雨朝安玉屑飞去,带着敌意和攻击。
慕雨惊讶微愣,连忙转头瞧向安玉屑,他腿脚不便,向后要躲,却一头栽在地上。
斗笠撞掉,他惨白的脸露在外面,黑鸟从他脸上飞过,带起的几缕发丝最终也落下黏在了他满是汗的额上。
慕雨连忙跳下马背朝安玉屑奔去。
她蹲下去扶起他时,却未瞧见他玄色宽袖下的手指尖有金色微光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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