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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只是等到那人避之不及的背影。

好像又回到那个灰扑扑,一切都不甚明朗的学生时代。从来都是冉寻迎上前,只是这次,她眼睁睁看着冉寻退后,眼睛里的情绪变得圆滑疏远。

“抱歉,不太清楚。”

“那我就先离开了,朋友还在等我。”

头很疼,饮酒过量的后遗症,与之伴随的还有部分的记忆空白。

游纾俞试着睁眼,五感逐渐恢复,身上的被子带着酒店的味道,才发觉身处陌生,而且已是次日。

这次是她出格了,没发现那家咖啡厅是早咖晚酒。还好是周六,不会耽搁学生的课程。

纷乱的梦境早就被现实冲刷殆尽,留下一点莫名情绪,被压抑到可接受的范围内。女人摸索着,在床头柜上找到眼镜戴好。

正怀疑为什么眼镜会放在她习惯的位置时,视野里先出现了一碗小米粥,还散着热气。

游纾俞抿唇,思索几秒,迅速用手机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请问昨晚是谁送我来的?”

“您好,游女士,是您的朋友。”前台礼貌答复,“她还让我们给您提供早餐。”

游纾俞捻了一下指尖,她的习惯性动作。

本想再多问些什么,可话音到嘴边却不知怎么滞涩起来,心中腾起一丝秘密被看透的难堪。

她甚至不知道昨晚的那些记忆是臆想还是真实。

每次喝酒都是在家里,唯独这次是例外。

或许送她来的“朋友”只是一个像她的人,也习惯体贴待人罢了。

“朋友”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有桌上的一小碗米粥。游纾俞道谢,挂断电话,怔怔地端起来尝了一口。

甜的,加了糖。

-

闹到凌晨,冉寻给沈琼打电话报了平安,叫车回到自己的房子。因为生物钟紊乱,她到家后便蒙头睡起来。

然后被睡前定下的闹钟炸弹连番吵醒。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冉寻把头埋进新枕头里蹭了蹭,按掉闹钟,睡眼惺忪地查收消息。

挺多人慰问她,好热闹。

她被拉进了一个微信小群,消息已经99+,群名是什么恭迎国家一级艺术家冉女士莅临指导。

冉寻饶有兴致地点开,发现话题却早就不是什么欢迎仪式。

[细唆昨晚。[偷看][偷看]]

[那当然是小寻职场得意,情场也得意啦~]

[逆袭之留学深造归国后前任竟哭着求我复合]

[太土了…顺便你们知道我刚才把本尊拉进来了吗?]

[尊嘟假嘟]

[救命那快把她踢了啊!]

冉寻试图打几个字发出去,果然失败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被踢出群也能看消息记录的吗。

她把手机甩进被子里,舒展身体缓解疲惫,决定原谅这一群大智若愚……大若智。

并且在接到他们邀请电话的时候,装作毫不知情的口吻,微笑答:“嗯,会去的,等我。”

归国后的日程安排与在德国时差不多。冉寻前几年总飞世界各地比赛演出,已经习惯了调整生物钟,不觉疲惫,吃过一点东西后就去琴房练琴。

托Sarah带回国的琴应该晚一些才会到,琴房里只有一架上了年头的老钢琴,掀起琴盖时,细小的尘埃游走在光线里。

有调律师朋友定期保养,还算能弹。

冉寻坐定,练了一个小时基本功找回感觉,切入正题,回忆几天后巡演需要用到的曲目。

这还是她近几年首次回国巡演,不久后就是第一场,恰在嘉平。

反复练习的过程早让冉寻有了肌肉记忆,但她总觉得不够,还需要更多准备时间,让最终呈现出来的作品完美无瑕。

下一首是《降E大调夜曲》。

冉寻起了旋律,手指拂过黑白阶梯般的琴键,就像在抚摸谱中每一个悦动的音符,任由它们跳跃在平静的气氛中,荡起涟漪。

忽然,乐曲一滞,显然不和谐的错音让曲子被迫终止。

她触摸到这架钢琴独有的,某个因磕碰而掉漆残缺的黑键。

一瞬间,像被回忆灼伤,冉寻条件反射蜷起指尖。

琴房里转瞬沉寂下来。

她想起黑键残缺的原因,想起寡言清冷的女人那时就在这里等她,想起被发现偷偷录了这首曲子后,对方泛红的耳廓。

到后来,也是游纾俞亲手删掉录音,牵着同门师兄的手,对她冷淡说“别闹了”。

只是朋友,亲密得过了界的“朋友”而已。

冉寻把琴盖合上,起身,走出房间。

昨晚,游纾俞问她结果会不会不同,她是回答了的。

“不会有不同。”

一切都早就注定了,像琴谱上已经固定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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