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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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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第一次拉住她时是在马场,而当时因为错判局势而险些导致马邑失守而被降职的梁乃文被罚去喂马,她带女郎认识马时正巧见到喂马的梁乃文。

小女郎见到梁乃文那一刻便如今日那样一把抓住她衣领。

彼时她不解其意,还很兴奋地同正在喂马的梁乃文讲女郎会抓握了。

梁乃文惊讶了一下很快同她道起恭喜来。

她当时只顾欣喜若狂,立刻抱着女郎回去同将军报喜,完全没有注意到梁乃文恭喜之下的勉强笑容。

江好抱着赵孤月离开马场去见将军,赵将军见赵孤月能抓握,向来冷峻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丝笑来,表示出十分的欣慰。

只是女郎静静见二人欢喜了一阵便将手松开,江好后来想来,怕是女郎对他们实在无言。

梁乃文便是后来在马邑之战中背叛将军导致城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若是当时他们能从女郎不寻常的举动中对梁乃文稍微留心,兴许也不会酿成惨剧。只是没有如果。

而女郎第二次拽的人却不是她,而是赵将军。

赵将军每次要赴前线都会先与赵孤月道别,尽管赵孤月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回应,他依旧将道别这件事做得异常认真。

那是最后一次道别,赵雁声敏锐地嗅到燕国近日来不寻常,亲赴前线查探。

赵孤月与赵雁声是有些父女相的,二者都不怎么说话。赵孤月是外在条件受限,不会说话。赵雁声则是不喜欢说话,便是对着赵孤月他也寡言少语。

作为将军,赵雁声的闲暇时间并不多。不过他但凡有空,都会陪伴在赵孤月身旁。他并不太会与女儿相处,何况是不会说话、不太会动的女儿。他和赵孤月在一起时多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江好陪赵孤月练习,什么时候人离开了都让人难以察觉。

赵雁声披挂执锐,与赵孤月做临行前的最后道别,每每此时大约是他话最多的时候。

“燕国异动不断,频频骚扰汪陶,我心中不安,只怕要有大战发生。作为将军,我理应坐镇前方稳定军心。此次一去归期不定,你自己要多加保重。”赵雁声十分慎重,用词正经,完全不像在与小孩子道别,听得人十分头大,想教他该如何与小孩说话。

赵孤月只是默默看着他,乌黑的瞳仁倒映出赵雁声沉默而坚定的像一棵树的身影。与夏国大多数人深棕色的眼珠不同,甚至与赵雁声浅棕的颜色不同,她的眼珠像是水洗过的棋子,又黑又亮。这大约是遗传她母亲。

赵雁声沉默无言,与之对视片刻,转身离开。只是人尚未完全转身,他要闪躲的动作一顿,停在当场,而后低下眼看向自己的长枪,上面有另一只手。

赵孤月握着他系了发白红穗的长枪。

长枪作为傍身的武器,赵雁声平常并不会允许第二个人触碰。在下意识的反击之前他意识到伸出手的是他的女儿,所以任由她作为。

赵雁声不明白女儿这个举动的含义,赵孤月显然也不会立刻有开口说话的本事,告诉他她的用意。

还是江好看安静的场面实在尴尬,出言尝试解读:“将军,小女郎应当是不舍得您走。”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这话与女郎的想法应当是大差不差,小女郎是意识到此去有死无生,所以阻止将军离开。至于舍得舍不得这种主观的想法,她并不知晓,也猜不出来。

赵雁声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却说不出什么温情脉脉的话,干巴巴地开口:“下次,不要再随意去碰别人的武器了。在这里,碰别人的武器被视作攻击,是很危险的事。如果不是我,换作别人,你会死的。”他认真地为赵孤月讲述在边关的部分共识,希望她能有则改之,好好活下去。他并不善于说亲切的话,只好竭尽所能地保护自己的女儿。

也看不出赵孤月听进去没有,只是她握着枪的手不曾松开。可能是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也可能是听懂了却不愿意理会。

赵雁声晓之以理:“我是一军主帅,身先士卒方能服众,不好到迟。已经到要走的时候,我该去了。”

这话同正常的四岁孩子说也不见得对方能够理解,何况是赵孤月这样的非正常小孩。

赵雁声并没有说服她松开手,时间将至,他不得不强硬地使她放开自己的枪。事实上他连稍微碰她一下都会担心自己的手太过粗粝而伤害到她。

他女儿与他难得的亲近需要他亲手推开这件事让赵雁声心中沉闷,不过赵孤月并没有因为他强制性使她松手的动作而哭闹。

她冷静到堪称无情的反应在赵雁声心里则是懂事的体现,让他又多了分难受,想着再回来便好好补偿女儿。

赵雁声最终拿着枪头也不回地走了,只不过他这一去再也没能回来,也就再没有补偿赵孤月的机会了。

方才赵孤月那一握是对赵雁声的最后挽留,可惜他并没有领会,或许即使他知道结果也还是会为了满城百姓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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