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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拐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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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市往西走,不出三里远,有个胡同。这个胡同很小很窄,里面只有一户人家。

“老五今天回来有点晚。”正屋里有个妇人笑道:“倒是让我们好一通担心。”

“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看见个货,顺手就带回来了。绕远了一些,也不过就比往常晚了半炷香。”

“老五向来守时,稍微晚一些都是新鲜事,晚一刻便足以让我们多想了。”另一个有些肥胖,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

“顺手?你从哪里带了人回来?”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有些不快地道:“你可莫惹事了。”

“惹不了什么事,那小丫头片子说话口音怪得很,还不认得路,穿得也寒酸。”

身上倒有点零钱,但老五没有说,况且那钱也确实不多。

“反正明早咱们有车去安芳城,测一下她有没有灵根,有的话就一起送安芳城去,没有的话就卖楼子里去。”

修仙界的城市与凡人国度的城市不一样。这里的城与附属镇子之间还好,城与城之间的通路就真的是茂林深山了,而且是野兽众多偶有妖兽出没的茂林深山。练气低阶修士都没几个敢单独走,更别提凡人了。

对于普通凡人来说,隔了一座城,便已经算得上阴阳相隔不得再见了。

塔里,伯赏发现自己的神识失去了对塔外世界的全部感知,登时就知道须沐寒在外面已经出事了。

不过还活着。

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除了没有外人知道的神秀塔,沐寒没有任何被人杀人夺宝的价值。

应该是劫持……那么……最差的结果就是邪修活祭,但可能性很低——至少那个男人不是邪修,身上也没有能与邪修扯得上关系的物件。

他分析了很多,但这只用了短短两息的时间。

他旋即来到掩天机前,扳动掩天机上的滑块;这东西能掩饰塔主的实际灵根点数。

不过只能往低了改,也只能修改塔主本来就有的灵根,不能增加塔主没有的灵根。

他手下动得虽然飞快,但神情上却带出了一点吃力;一番动作后,他原本就不是实体的身影,竟虚化了许多。

若说之前还是觉得能透过他的身体隐隐约约地看到他身后的东西,那现在便是能清楚地看到他身后都有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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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三十三,木二十一,”年轻妇人从须沐寒中指指尖刺出一滴血滴在九灵盘上:“这年纪看着也就十来岁,你还真捡着个上等货色,送去明玉商会能有三十三灵珠呢。”

老五也没想到自己真捡着金子了,脸上惊喜又得意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单系灵根不过二十,身价折半,而他能捞到的“货”,大多不过十点上下。

这一个可抵得上平常的五六个了。

他笑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这动下手就发了一笔小财的喜悦,然后才道:“这个可是宝贝,把那药拿来给她灌下去,让她睡个七天,千万不能让她半路跑了。”

“我那儿有几张明玉商会的契纸,先给她契上。”年轻妇人道。

老五根本不知道妇人手里还有这东西,此时一听心里顿觉不快:“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能藏,不成,契上了就是明玉商会的人了,回头明玉商会压价或者赖账可怎么成?”

“人家家大业大看得上你这仨瓜俩枣?丢了脸以后还买不买人了?”

“商会看不上,管事的能看上。”老五直摇头:“我不同意。人家可不愁没人卖人,倒是我们这些搞野路货的不好找下家做买卖。”

“可你不契约,这丫头命好半路真跑了,你不也什么都落不着?”

老五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乜斜着眼看年轻妇人:“我说,你是真跟吴四有一腿吧,还是他给你什么好处了?空白契纸都落你手里了……你这么撺掇我,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啊。”

妇人噎住了,但很快又劝道:“你想多了,平时都是我联系这些主顾,自然得了点托付的……哪有那么多这事那事的,不过是这么干以后再和他家来往,我脸上好看些罢了。”

老五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斜眼看她,也不说别的话。

妇人停了一会儿,看老五一句话不接,只得道:“没别的事的,就是这纸契了一个人,明玉那边回头多给我一成身价钱,你不吃亏。

“你也知道,他若不给灵珠,你不把契纸给他,直接撕了,他也什么都得不到。你把这约给她契上,你这笔钱就稳当了,我也能得三个灵珠的好处,咱俩谁都不吃亏,你也当提携下妹妹。”

“直接撕了这货也毁了。”老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什么都落不着,我也什么都落不着,而且我还搭了一路的辛苦,还得罪了大主顾。

“这么一想,他到时候打发叫花子给我几个灵珠的路费,我他—娘-的就得感恩戴德了。”

年轻妇人一时语塞。

“陈小羽,咱俩认识也将将二十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你也别搁这儿给我耍花枪,三十六灵珠,这丫头。”他伸手点点昏迷的须沐寒:

“你给我三十六灵珠,这丫头的买卖就转你名下,你爱给她契上就直接契上。

“当然,还是我跑这趟路,但不管这丫头能在明玉商会那换几个钱,全是你的。你要不给,那我大不了路上辛苦点,多看着她,或者搭一两副药进去让她一路睡到安芳城。她值十六副半的药呢,也不亏,你说是吧?啊?”

“这,老五你挺会算账啊,不契约你要搭药钱,路上人还有可能跑了,还只能赚三十上下,这抛给我你还直接赚了三十六?”年轻妇人仿佛很生气:“到头来我还一分好处没落着?你怕不是睡迷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你不也说了吗,你有好处的,你脸上好看了呀。”老五抱着膀子笑了一声:“说白了,我就是不信你浪费这么多唾沫就为了仨灵珠。”

陈小羽脸上显出些愤怒来:“老五,你跑了这么多年买卖你还不知道行情吗,就这,三十三的最高灵根,价格能高到哪里去?

“三十五都不算低了,算上给我的好处,明玉商会出了三十六呢,你觉得哪家还能再高点?”

“我是知道行情,可我只知道这当面谈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行情……这提前预订然后送货是个什么价,我可不知道啊。”老五凑近,看着陈小羽眼睛:

“我觉着陈小羽你该知道,不如你和我说说?教教我?”

陈小羽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好,价高了人家不亏?”

“呵嗯。”老五出了下气,没说别的——哪有什么亏不亏的,随便一个练气一层的修士,做苦力都得最低一个月一颗灵珠,还得包吃住。

“买一个回去,前面十来年几乎不发饷。本钱三四年就省出来了,资质好点的那更是赚头大着呢。

“反正,陈小羽,我就和你说,你想我给她契上,那就按我说的办。我今晚得早点休息,明天开始又是半个月奔波。

“我没空看着你,你要是偷偷做点啥,我也拦不了,但我能和老大好好谈谈。毕竟,我把她带回来,搁老大那是过了明路的。

就像老五说的,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啊。

陈小羽也看出老五是不会松口了,最后只能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

“罢了,就这么办吧,不过你得给我写个条儿,就说这丫头是我三十六灵珠从你这里买了托你送去明玉商会那儿的。

“就当我费事往脸上贴金。老五你倒是狠心,都不顾我这个妹妹在外头的脸面。”竟是一句也没提到时候商会管事给的钱要还给她的事。

“呵呵,谁狠心还不好说呢。”老五又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陈小羽听了心里气闷,却只能当作没听见;她回自己屋里取了契纸,用针尖在须沐寒眉心划出一道小口子,眼见几滴血珠从小口子里渗了出来,她便将契纸贴到须沐寒额头上。

神秀塔忽然震动,伯赏正守在玄碑旁边,感受到这震动,脸色当即一变。

须沐寒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车厢里很闷。

因为车厢里……有很多人。而车厢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

或许,应该是被封得死死的。须沐寒看了看几步外的窗子,窗上糊的是纸,但几乎不透光,那纸上只有几条边缘整齐的亮线——

就好像是,外面被木板或是旁的什么东西给钉上了,亮线的位置则是那些钉住窗户所使用的板材之间的缝隙。

车里很昏暗,就像日落之后开着窗却没有点灯的室内。

她只能勉强看清车厢内的大概情形——这里有很多人,她估摸着总人数不下三十个;马车车厢虽然很大,但一气装下三十来人还是难免显得拥挤。

她之前虽然昏着,但也没有躺下的地方,她是靠着车厢厢壁曲着腿坐着的。她脚上还有个人把半边肩膀和一条胳膊压在那里,那人好像也是昏着的。

不,应该说,现在除了她以外,这车厢里的人,全是昏着的。

“你感觉还好吗,你吸了些迷香,迷香的劲还没散干净。”她正有些晃神间,伯赏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被惊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记起伯赏的存在来。

“苍歌,我——”她想问她是怎么了,但她又想起,伯赏说过,她神智不清的时候,他会完全看不到外界的情况。

伯赏倒是知道一些,不像她一样完全抓瞎:“你之前在的那座——城,叫甘泉城,你现在刚出甘泉城。这辆车不知道要把你们送去哪里,车外有两个人看着你们,不过你……性命应该无碍。”

“——拐卖?”须沐寒一下子联想到了这个词。

“可能是吧,也可能只是拐。”

“都一样。”须沐寒突然不知道自己跑这趟是为了什么,到头来居然还是任人宰割,等等,“苍歌,那两人若是说话了,劳烦你帮我留意一下他们说了什么,看看我有没有机会逃走。”

如果真能逃走,有苍歌在,被人抓回来的可能性应该很低……吧。

她再度观察车厢,这次却发现,偌大的车厢,车门却很窄,只有两尺人不到的样子,感觉随便一个成年男子站在那里都能把门堵上;若是换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来,怕是进出都有些费劲。

伯赏在那头正不知道怎么和须沐寒说契约的事情,此时被须沐寒问到这里,顿时更觉得难以开口。

只是有的事情终究还是得说。

“沐寒,你现在的境况不太好,你一时是无法脱身的。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完,”须沐寒没说话的时候,伯赏就已经在观察外面那两个人了,只是那两个人暂时没说过话,他也没能听到什么:

“你现在应当是比较安全的,”他先尽可能捡能让须沐寒心里安定一些的话来说,“有人在你昏迷的时候,取了你的眉心血,让你和他结了很粗浅的主仆契约,成了他的下仆,契约我有办法解,你先放心,但是在契约还没有解开的时候,你逃跑也是无济于事的。”

“所以我还是被卖了?”须沐寒听了半天,心里最后剩下的念头居然还是这个——卖不卖她是不知道的,但总归都是成了别人的仆婢——做童养媳在乡下的庄户人家看来都与做奴婢没什么两样。

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也没有太失常的表现。她再度观察四周,这次她脑子放空心不在焉,却反而比之前有意打量看得更细致一些。

……这一车人,有男有女,年纪看着都不大,最大的……她估摸着应该也没到婚嫁的年纪。最小的看身材,恐怕和小宝同岁。

光线太暗,她只能看清近边几个人的脸。她有意仔细观察其余人的长相,看到离她最近的那两个人时,她心一下子就凉了——两个人样貌长得都很好,甚至说得上精致。

她感觉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正晕头转向间,却又看见了肩膀压在她脚上,脑袋就在她脚边的那人的脸。

那人侧着脸,看不到长相,但沐寒能看到那人露出来的左脸,从太阳穴下方一路到腮帮子边上,都笼着一片阴云——那是一块巨大的胎记。

她目光在那阴云上停留许久。

期间伯赏并没有说话,像是在给她平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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