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腊月将双手磨出的水泡递到她跟前，委屈巴巴地展示着：“阿雪姐，你瞧，才两日呢，我的手便成了这般。”

沈湘雪将一旁的灯盏挪得进了些，果真瞧清了她掌心的斑斑点点。

“怎么这么严重，”沈湘雪顿了顿，“你房里可有药？”

腊月撇撇嘴，“没事啦，我回去再上药。”

见腊月莫不挂怀地缩回了手，沈湘雪启唇道：“是何人来府上，你们须得这般忙碌？”

这几日她虽是不曾有所打听，但也随处可见府上的仆从忙前顾后，朝浅月居方向去。

腊月唉声叹气，似有埋怨，“是谷家的一对兄妹，几年前双亲俱亡，今年年初家田房产又被亲戚占去，她们姐弟两个无依，上个月写了书信来，说是弟弟科考在即，想在我们府上小住上一阵，夫人也允了，便接了她们来自己的住所。”

原是这般。

到底也同是可怜之人，想来寄人篱下的滋味也不好受，尤其是家中遭受这般变故。

沈湘雪还未开口，腊月却愤愤道：“你都不知道，我白天听着其他人一边打扫一边抱怨呢，你可知晓，那谷家表小姐，原先和世子是有定下亲事的！”

似乎曾听腊月提及过，沈湘雪追问一句，“那为何后来退……”

腊月抖抖肩膀，轻哼一声，“风水轮流转呗，几年前谷小姐家境还算殷实，她也骄纵傲慢，听闻是她看不惯这门婚事，嚷着父母前去退婚。撕破脸后谷家也和我们府上再无往来，如今她们前来暂居，也是够狼狈的。”

谁又能预料到后来之事。

沈湘雪不好对此事做评价，垂眸静静听着疲惫一日的腊月抱怨着。

“夫人也是心善，我要是夫人，就绝对不接她们姐弟俩入府。这日后抬头不见的，真是给心里添堵呢。大概也就是明后日便来了。”

“再者，”腊月顿了顿，“是她不要这门亲事的，世子来日是要袭爵的，他容貌上乘，这般好的条件在上京打着灯笼都难找，那谷小姐可真是不识好歹。”

瞧她义愤填膺地握拳，随后又因掌心的水泡痛得展开，沈湘雪忍俊不禁，淡淡笑：“之前你不是还说怕死的吗，这么今夜肯帮世子说好话？”

腊月一时窘迫。

随后偏过头，弱弱开口：“世子……反正世子如今又不传婢女到他房里，对我又没什么影响。再说了，他身边的人我瞧着还算不错，想来平日也会对世子多加规劝吧。”

“身边人？程朔？”

沈湘雪好奇，却不料腊月反应倒是大，连忙起身，梗着脸道：“才、才不是呢。我、我走了。”

她平日心虚的模样沈湘雪最是清楚，倒也没再阻拦她，目送着夜色将她远去的身影吞没。

见腊月已然回去，她也起身提着灯笼准备离开。

到底还有前车之鉴，入夜后还是尽量避免一人走动。

她才转身正欲折回，却不料那人今夜却是悄然无声地出现在自己跟前。

万籁俱无声。

她眼睫渐次上抬，轻轻抖了抖。

只见他身着一身玄色长衫，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面颊还映着烛火的莹莹光亮。

这次，她未再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