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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单薄的身子,先在桌角磕了一下,又骤然撞到她身上。
软绵绵的,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但肩头瘦得厉害,隔着秋日的厚衣裳,还能硌得人疼。
四周的客人顿时都瞧过来。
掌柜的亦放下手中活计,折返回来。
“哟,这是您家的夫郎?”
她将楚岚打量两眼,啧啧有声。
“原来是他。要早知道,我说什么也得出来和您知会一声。”
梵音僵硬着双臂。
说是揽,也勉强,只是挡着怀中的人堪堪不至于滑落到地上。
那人躺在她臂弯里,安静极了,双眼合着,连气息都很微弱,只是神情放松得很,好像心事都已经了却了。
还是那副熟悉的,逆来顺受的模样。就算她此刻当真把他丢在地上,他也不会喊半声疼。
她茫然地盯着那张脸,一时失语。
她不明白。
“他……干什么了?”她问。
掌柜的咧一咧嘴。
“厨夫说的,昨夜里都快打烊了,他硬是央着他们,将灶火重新生起来,教他煮什么红枣银耳汤,道是他家当家的在外头辛苦,要给她补补身子。为了这,把头上的簪子都取下来送了人,他们才肯费闲工夫教他。”
“谁晓得今日,他又来了。也不知怎么闹得,脸色差成那个模样,风吹就倒似的,连我瞅着都觉得吓人。”
“厨房都劝他,不过一碗白粥罢了,便是早市卖空了,谁随手替他熬了就是。毕竟昨日已经收了他的好处,咱们也不好意思不是?可他偏不,谁劝也不听,愣是自己亲手熬完了端出来。”
她摇摇头,叹口气。
“我们在后头都说呢,也不知道他家妻主是哪个,这样有福气,要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只怕要心疼坏了。哪里想到就是客官您。”
“也怪我没眼力见儿,方才和您闲说了半日,偏偏没瞧出来。”
四周窃窃私语声一片。
有唏嘘的,仿佛也有艳羡的。
梵音只僵坐着不动。
一双碧色眸子藏在兜帽底下,暗暗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终究是山月察言观色,出面解围。
“掌柜的误会了。”
她连连摇手。
“这位公子并不是……哎,尊上您去哪儿?等等我呀!”
她着急忙慌地跳起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下一刻,那脸色阴郁的女子,连同着怀中她家夫郎,便都已经不见了。
要不是楼梯拐角处,还勉强飘过一片衣角,简直像是凭空消失的一般。
那样的速度,是人类吗?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一定是那少女身上的彩衣鲜艳,迷了眼了。一定是。
……
楼上客房里,梵音慢慢将怀中的人放到床上,脸色十分古怪。
那么轻,那么软。
柔弱得像一只燕子一样。
这就是凡人吗?
她并非第一次抱他了,先前曦国皇室被屠,她将他从那埋尸的深坑里捡回来时,也抱过。为了这,雾星那孩子还颇为吃醋,闹了一阵别扭。
可是今日,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怀里的感觉,好像格外不一样。
至于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不明白。
迦楼罗王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一动,床上的人像是感受到了。
他并没有醒,只是蜷缩着身子,还靠近她怀抱的方向。苍白的手指,努力牵住了她衣袖一角,仿佛乞求。
“尊上……”
梵音的眸子动了动。
她最不喜欢旁人拉拉扯扯。但被他扰得多了,勉强也可以忍。
“何事?”她低声问。
这人微蹙着眉,脸色极差,唯独颊上浮着几分病态的绯红。她只以为他要喊难受,或是想向她求些什么。
无妨,她开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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