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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成泥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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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珩和秦执年几乎是同时开口。

林琅跪在地上,有那么一瞬,他心生愧意,甚至不敢抬头去和秦执年对视。他想起那天晚上,他曾当着秦执年的面,亲口说过,他会保证师兄的安全。

秦执年在御书房跪了大半日,双.腿早已经没了知觉。再加上他年事渐高,身体不像年轻时候抗造,猛地听到霍无羁的死讯,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林琅只觉得一道黑影自眼前一闪,抬眸便看到秦执年倒在地上,心里升起一抹慌乱。他虽然对秦执年心有怨怼,但从未想过让他死。

霍珩亦是如此。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有点讨厌秦执年的老顽固思想。但至少现在,朝堂的稳固还离不开他。

“太傅。”

“老师。”

霍珩和林琅两个人皆是一惊,异口同声。

林琅甚至来不及起身,跪着挪到秦执年身侧,试图伸手扶起他:“老师,您老可还无恙?”

秦执年倒地时,额头着地,伤口触到地板,顿时清醒很多。他挣开了林琅的手,忍着腿脚的酸痛,爬着奔向那方盛着霍无羁人头的小盒子。

霍珩见状,身形微怔,顿下脚步,重新坐回到龙椅上,眸光阴沉,满脸不悦。

秦执年颤抖着双手,把盒子抱在怀里,并试图打开。可他的手太抖了,试了两次,都没能打开。

林琅眸色暗了暗,藏在宽袍之下的手攥的紧紧的,指甲嵌入掌心,血流涔涔。

第三次,秦执年终于打开了木箱上的机括。

林琅冲上来,一把摁住木箱,跪在秦执年身侧,说:“师父,开不得。”

“松手。”秦执年老泪纵横,看都没看一眼,试图伸手掰开他的手。

可惜,他的力气没有林琅大。

“师父,盒子里的画面太血腥,师父还是别看了。”林琅低吟。

霍无羁的人头是他亲自收拾的,他最是清楚,盒子里的画面究竟有多血腥。他怕秦执年看了,当场昏死过去。

秦执年听了,忽然想起什么,手上动作一怔,抬眸看了林琅一眼,沙哑开口道:“你不是答应我,说一定护他周全吗?他可是你师兄啊!当年,你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不慎感染了瘟疫,他们没人愿意救你,甚至想要烧死你。是你师兄日日省下他的口粮来喂你。也是他,把你背到了蝴蝶谷。他在谷口跪了三日,神医才出手救下你。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徒儿没忘。师兄的情意,徒儿这辈子都不敢忘。”话落,林琅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阴翳。

他年少时的那段岁月,过的很是艰难,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他拼了半条命,才从泥泞不堪的最底层爬出来。他拼了命的想忘记那段不堪的岁月,可偏偏,老师每次提起师兄,总是拿年少时的情意来要挟他。

仿佛他受了霍无羁多大的恩惠一样。

不过是年幼时受了他一点小恩小惠,他难道还要记一辈子不成。

“没忘?没忘你对他下此毒手?他是你师兄啊,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师兄啊。”秦执年泣诉。

林琅垂着脑袋,一言未发,任他埋怨。龙椅上的霍珩亦是如此,一言不发,端着茶水,冷眼看戏。

秦执年并没有放弃打开木箱,他趁林琅不注意,狠狠推了他一把。

林琅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秦执年趁其不备,一把打开了木箱。瞬时,血腥气直冲脑门,熏的秦执年的眼睛疼,眼泪如注。

木箱的尺寸很合适,刚好放下霍无羁的头颅。

“懈儿。”秦执年颤着双手,轻轻把那颗头颅捧出来,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官袍已经染满了鲜血,但他毫不在意,反而把那颗头抱的更紧了些,生怕旁人抢走。

秦执年细细端详着那颗头颅。他被斩首的前一刻,脸上都还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我的懈儿啊。”秦执年伸出手,掌心在他脸上抚了一遭,帮他阖上眼睛。

可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抬手后才发现,方才他的举动,将霍无羁的眉眼尽数染成了红色。

霍无羁平日里是最喜干净的,秦执年看着,登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想帮他把血擦掉,刚想伸手,又注意到满手的鲜血,动作顿时怔住,随即扯了自己的衣袍一角,轻柔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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