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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考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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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送走严回春,严回春的一脸苦色犹在眼前。

宋观玄感觉严回春脸上沟壑增添,看起来又苍老了些。

严回春走时送了他一本小兔子盖房子,说是:“学习不在一时,那些书劳心费力,小宋大人可以缓一缓再看。”

这书静静躺在手心,连同小兔子拔萝卜叠在一起。他呆得无聊,倒要看看乾都的小兔子到底还有多少活要做。

两本书册看完,指尖不觉有些凉意。云影殿分明添了炭火暖炉,温得如同夏日。

他起身查看,屋子里的炭火已经快要熄灭,铜盆里的水也是冷的。

他今日醒得晚,没和宫人照面。水盆换了,烛火却未收,手炉也未续上,宫女应当走得匆忙。

宋观玄就着冷水洗漱一番,日头高悬临近中午。无论如何云影殿也该过一轮巡查,怎会无人来管。

宋观玄嗅出些古怪,柜子里翻找出件颜色鲜亮的湛蓝披风出门。

昨夜落雨地上结着冰霜,沿着洒扫的痕迹穿过重华东门。

宫苑寂寂无人,宋观玄寻了一阵,才在西侧廊檐下看见个小太监的身影。

走近一看,宋观玄认出来,这人是承吉殿的,高歧奉的贴身太监元禄。

元禄双眼一眯,语气关怀而意味深长:“小宋大人可是找五殿下?今日陛下亲自督学,宫人都在训练场,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天寒地冻,小心着凉啊。”

宋观玄许久未能与人交锋,元禄一句话里半藏半掩。先是重华殿今天没人,再是天候难测,往下就该说此处无人洒扫。

这话归根截底,重华殿比不上承吉殿,高重?不及高歧奉权势人心。

宋观玄淡淡:“多谢二殿下关心。”

元禄不将宋观玄放在心上,承吉殿一线宫宇,鲜少有人不卖他面子:“小宋大人住得偏,可惜了。霜冻结冰奴才过来一瞧,这地还没洒扫。”

这便对上了,至于为何‘天寒’,为何无人洒扫。自然是炭火未添宫人遣调,承吉殿的授意。

面上关心替人着想,实则说着:进一步,承吉殿庇佑,穿暖吃饱。退一步,与高歧奉作对,性命便要被拿捏。

乾都风雨,最是摧折人心。宋观玄并非生来懂这些,从前也被若有若无的关心骗了去。

宋观玄没留情面,平直道:“雪地难行,只得小心行走。不耽误公公了。”

他不想过多纠缠,转身朝着云影殿走,步子快了些。

走下台阶,听得身后哎哟一声。

元禄想要追他,脚下打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宋观玄头也不回,跨过重华东门。只当自己耳朵不好,所以眼睛看不见。

元禄扶着腰从雪地里爬起来,咒骂道:“玉虚观的主就是眼高手低,冻死你个小崽子。”

他揉了揉手腕,摸到一处磕碰。卷起袖子一看,燕大人孝敬的顶级紫檀串珠竟然碎了一块。元禄面露阴狠,且等着这事怎么回禀给高歧奉吧。

宋观玄没管身后的动静,从寒冷彻骨的武库旁经过,遥见云影殿大门依旧没关严,想来炭火也该熄灭了。

严回春虽然医术差而不自知,但有些话却是没错。

接连病了两场,今日再受冻却是不行了。

宋观玄紧了紧披风,转身进了炊烟袅袅的膳房。

没有炭炉,我还不能烤灶炉了吗?

膳房里闷着水汽,并不是特别怡人。但炉灶火旺,总算是不冷了。

宋观玄靠墙缩在最里头的大灶后头,这口灶难生火,常年不灭拿来烧水洗漱。

他靠着码得整齐的柴火坐下,挑了几根细枝放进炉中。呆呆地坐了许久,在寒冷混着困意中迷糊了片刻。

迷蒙中,宋观玄听见推门的声音,紧接着有轻缓迟疑的脚步声进来。

这脚步声不像宫人,宋观玄攀着灶台冒出半个脑袋。

这瞬间与高歧奉四目相接,宋观玄呼吸凝滞,全身如被寒冰浇透,五年困于皇宫的种种重新涌上心头。

此时身前是炉灶口,烫的发红的火钳能灼烧他。不远处是备菜台,剔骨分肉的菜刀可以划伤他。这里不安全,一点也不安全。

宋观玄伸手摸到灶台上勾芡的小碗,紧紧攥在手中。他站直身子,起身见礼:“参见二殿下。”

高歧奉闻声绕了过来,他的衣袍漆黑似墨,逆光而立,眸中阴沉。虽然十岁不到,面上已然能见一丝狠戾神色,身高也比宋观玄高出一截。

他落目扫了眼宋观玄手中的小碗,沉声询问道:“小宋大人身体还好吗?”

宋观玄蹲得太久,一时晃神目眩:“好全了。”

扔出小碗绕路而逃或许可行,。

宋观玄看着高歧奉逐渐逼近,没忍住脚步往后微撤,被柴火绊着就要往后倒去。

一只手钳了过来,宋观玄拿起小碗就要砸。

“小心。要摔了。”高歧奉语音重重落在小心上,听着就像是威胁。

嘭!

门扇再次被大力推开。

“宋观玄?”

高重?诧异。

高歧奉手上力道一松,宋观玄直接摔了下去。腰背磕在柴火堆里,疼痛顿时叫嚣起来。

高重?谨慎地靠近,高歧奉的存在太过突兀,以至于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他看着疼得脸色惨白的宋观玄道:“宋观玄?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宋观玄磕磕巴巴,不知是高重?来得正是时候让人惊讶,还是这人好像没看见高歧奉似的莫名其妙。半晌答出一句:“做饭?”

嘭!

正是尴尬时,烟熏火燎的小灶上,蒸笼随着爆破声腾起一串黑烟,盖子弹飞出去。

蒸笼里,炭黑的面团子透着点点红光。随着热风明明暗暗,像有了呼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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