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1 / 2)
白缪与桃夭不再多言,而是各自披上了斗篷。
把黄金假面带上的那一刻,桃夭莫名想到了那个人族少年,说起来,今日这一日,他似乎意外的安静,她能感受到他情绪上微妙的变化,他似乎在故意远离着他们,却不知为何。
这让她感到困惑。
她回过头去,看见少年就那样独自站在远处,眸色低沉,似是被阴云笼罩着。
然后,桃夭向他招了招手,“勾黎,快过来,我们要出发啦。”
她的语气中刻意带上了些欢欣,想着这样或许能够冲散少年低落的心情,但少年只是不情不愿地抬了抬眼,而后缓慢地迈向了她的方向。
直到少年的步子停顿在她的身侧,他都没有任何言语。
少年的面容被尽数笼罩在可怖的黄金假面下,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纯良无害的眸子在青面獠牙的面具映衬下意外的没有显得突兀,面具诡谲的气息与他此刻身上的阴鸷感融合的很好,宛若共生。
少年身上的反常让桃夭久违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原本安定了许久的心间似乎在瞬间被飓风席卷,狂风掀起湖面上的浮萍,露出的却不是平静的湖水,而是一双在水下缓缓睁开的猩红色巨眼,这种不安的感觉霎时间便将她彻底吞没。
桃夭的眸中有一瞬的错愕,然后是不可置信,她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直觉。
可不知是逃避还是盲目相信,她强行让自己停下了那个不安念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勾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少年,从她救下他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明白的。
她给予了他朋友之间的信任,她不愿仅仅因为自己无端的感觉便去怀疑他。
但她厌恶背叛,她厌恶打破平静而安定的表像,那意味着她会失去曾有的一切,像从前一样。
所以她逃避所有可能看到那个令她厌恶的结果的办法。她明白这样做是危险的,但她莫名觉得在勾黎身上,她可以赌一把。
她赌他不会背叛。
某一瞬,原本压抑已久的记忆中,似乎有什么在不受控制地嗡嗡震鸣着,混杂着一众杂音,哭叫、嘶吼、雷鸣,倾盆大雨。
“阿夭……躲起来。”
她恍然听到这一句。
而后的一刹,桃夭即刻回过了神,仿若自己根本没有听见那句意念深处的话语,她竭力不让自己回想起脑海中的一切,但她曜黑色的瞳仁中,还是明显暗淡了一瞬,整个人都充斥着失落的气息。
少女低落的神情被勾黎尽数收在眼底,他微微偏过头,望向她有些失神的眸子,心中分明是烦闷的,那些噬骨的恨意也并未散去,他以为自己会如同先前一般,欣赏着她的不安,然后再对她此刻的脆弱假意关切。
一切本该如此顺理成章,但他却并没有。
她此刻脆弱的情绪并没有让他感到报复性的快意,在心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感。
同情,亦或是怜惜?他不明白。
这种感觉没有在他的心中停留太久,因为他无比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接近神女的目的。
他只要护魂珠。他不会再让任何无用的情绪再左右自己的判断。
待到他们四人在太极八卦图上站稳后,那副巨型的八卦图开始轰然下陷,这种快速的下沉似乎是无止境的,桃夭几乎都有些难以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好在白缪及时扶住了她。
周遭是玄铁摩擦石壁的尖锐噪音,空气也随着下沉的进程而变得愈发阴冷。
终于在片刻后,下坠骤然停止,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脚下的八卦图竟就这般消失不见。
桃夭的视线晃了晃,似乎还有些不适应平稳下来的身体,好半晌后,眼前的一切才缓缓聚焦起来。
无数盏绣荧灯环绕在周围的石壁上,在地面投下跃动的光纹,此处异常空旷,向四周延伸开来却望不到边际,连带着上方透明的穹顶都仿佛隔了千丈之远,宛若置于真正的苍穹之下,而非一方小小的地下城。
耳畔有银铃轻响,与人群的嘈杂交织着,桃夭越过眼前窜动的人头,一眼望到了一块硕大的绸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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