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2 / 2)
很明显是单纯的上吊啊。
以及别扭的一声:“……要。”
因为上上份工作,月见山早对颈椎是有一些心得的??虽然具体是什么心得这点,因为血/腥/暴/力的缘故,不方便展开来说。总而言之,他熟练而经验丰富地让坐在椅子里的太宰君保持坐直但放松的姿态,向左侧头,然后右手托着太宰君下颌,左手按住太宰君下意识一缩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放松哦,不要用力。”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被手掌托住??或者说是包握住也不为过??的下颌和左脸源源不断地传来月见山早的体温。
??怎么回事?这样的念头在太宰治大脑里不断重复涌现,他久久没有回神,因此显得呆呆的。
怎么突然就……之前设想的被解救然后顺理成章地接近不是失败了吗……现在是……?
月见山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语气平和沉稳:“……阿治,这样会觉得难受吗?阿治?太宰君?”
太宰治后知后觉地回神,张了张嘴,讷讷地发出未经思考的声音:“……好像,有一点。”
有吗?好像有吧。啊啊,已经、已经没有余力关注脖颈是什么感觉了。
只觉得左脸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发烫。
“那就是这里。我要开始按了哦。”他好像听到月见山如此说。
后颈被触碰。注意力一半集中在左脸和下颌,一半转移到脖颈。那里传来了突出的、强硬的压迫感觉。是指节吧。
“这里难受吗?”月见山不停发问,“这里呢?会有酸胀的感觉吗?有难受要说哦。”
指节压迫颈椎右侧,顺着肌肉的走向从上向下,按压的动作带来的压制感和似酸胀又似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指节向下,到了接近肩膀的位置,感觉已经强烈到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这里啊。”月见山发出原来如此的声音。
和太宰治的紧绷相比,他轻松自在得很,除了自觉“被按到这里时太宰君好像疼得发抖了”以外一无所察:“很痛的话要说啊,阿治。”他放轻力道,随口闲聊地说,“这里难受的话,应该是坐姿不正确造成的。平时批文件的时候低头得太厉害了呢?那样的姿势对眼睛和颈椎都不好。”
“……不、不知道。”太宰君声音很轻地回答他,声线好像有点发颤。
那就是了。月见山早露出看透一切的犀利目光,不过现在太宰君没法接收到他的目光,他只能盯着太宰君蓬松微卷的黑发。
感觉软软的。揉一下的话,应该是又蓬又软的手感吧。月见山早走神地想着。
他一分神,手上的力道就稍大了一点。太宰君痛得又缩了下肩膀,他连忙道歉,然后改指节为指腹地按揉。
结果太宰君抖得更厉害了。
月见山早疑惑地抬起手,握拳又张开,手指和掌心的接触一如既往。没感觉力气失衡了啊?
“很痛吗?”他松开控制太宰君保持转头姿势的右手,问太宰君。
太宰君没有抬头,慢吞吞地恢复成目视前方的姿势,盯着月见山早的衣服,小声说道:“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不,没什么。”他语气微妙,并且说了一半就不肯说了,并且拒绝了另一边的按摩,“左边没有不舒服,不用按,谢谢。”
“?”月见山早疑惑地问,“真的吗?真的只用按一边吗?不会觉得另一边不按的话感觉很奇怪吗?”
“真的。”太宰治小声但语气坚定地说。
月见山早设想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姿势才会导致颈椎只有一边需要按。
??不管怎样想都是好怪的姿势!
他提醒道:“长期保持扭曲坐姿会导致脊柱侧弯的……”
太宰君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头??仿佛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然后以听不出语气的声音说:“嗯,我知道了,会调整的。”
虽然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太宰君说了知道,他也没必要总是强调,不然就太?嗦了。
他说起正事:“这部分文件是……”
说着说着,他发现太宰君走神了,似乎在盯着他作为纪念品送给太宰君的水晶玻璃螃蟹摆件发呆。
螃蟹摆件的腹部镶嵌着一块小镜子,因为摆放角度的缘故,镜面正朝着太宰君。
在照镜子吗?月见山早莞尔。
他顿了一下,等太宰君因为他停下说话而回神后,又简洁地从头到尾重复了一遍。
说完了工作,再加上太宰君做出一副要埋首文件的样子,月见山早就先离开了。
路过茶水间,他想起要给同事捎一杯咖啡,因此踏入茶水间,用咖啡机旁配备的被子接咖啡。
咖啡机是简洁冷淡的钢制外壳,清晰地倒映着月见山早的脸。
也是镜子呢。
月见山早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对着他笑了笑。
说起来,太宰君照镜子的时候……
他想起提醒坐姿之后,太宰君飞快抬头看他的那一眼。
他不知道太宰君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是知道自己看到的太宰君是什么模样??双颊潮红,眼睛湿润,脸上带着半嗔半恼和其他情绪混合的复杂表情,和之后说“知道了”的平静完全相反。
太宰君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副模样吗?
咖啡流入杯中的水声越来越浅。
月见山早回过神来,方才在脑内打转的莫名其妙的思考瞬间消散。
啊,咖啡快满了。他想着,平静地关上咖啡机,端着咖啡离开茶水间。
把咖啡带给同事,月见山早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不自觉盯着自己掌心。
那里因为咖啡的热度而红了一片,不过现在这片红色正飞快消散。
??是近似的红色。
他没头没脑地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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