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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小说杂书(二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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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帖?”

朱祁钰将还带着桂花香味的帖子递给于尚书。

于谦看完,不免又确认了一遍:“陛下的请帖?”

这是何意?

朱祁钰也不懂,只得摇头。

他收到这封来自安宁宫的请帖,是今日常朝后。

上面很简略的写了几句话:病榻恫痛之中,凭窗揽月之余,思及古之文人,心有浮茫之忧,故邀王弟至安宁宫一叙。

来送这封请帖的小宦官还道,陛下请于尚书也一并过去一趟,亦有事相商。

这会子,朱祁钰还以为皇帝找他和于尚书是同一件事,就令人去兵部传话。

在于谦来之前,朱祁钰还把这张请帖拿给兴安,让这个在宫里呆了四十多年,服侍过二代皇帝的人精看看,能不能瞧出什么隐藏含义。

兴安翻来覆去读了两遍,心道:我只看出了‘朕无聊,要搞事’六个字来。

心中虽如此想,但面上却很是憨厚,表示圣心如渊,实难揣测。

而于谦到后,对这一张‘想到文人就忧愁’的请帖,一时也难以明白皇帝想做什么。

朱祁钰起身道:“那就先过去再说吧。”

于谦有些郑重地点头。

不得不说,哪怕面对瓦剌也能够冷静沉着,运筹帷幄的于尚书,在面对当今皇帝的时候,也无意识在心底多了不少慎重之情。

毕竟,瓦剌的目的也好,进攻手段也好,还都是可以推演预测的。

而对于当今陛下,唯一能够推测的就是——其言行举止没法预测。

就见招拆招吧。

反正,这一刻郕王和兵部尚书,一同冒出来的念头便是:只要不是陛下又觉得自己身体好到可以亲征,别的都好商量!

**

朱祁钰和于谦快到安宁宫的时候,正巧遇到数位宫人和乳娘抱着的大公主。

“郕王叔!”

大公主朱淑元伸出手,要常见的王叔抱一抱。

朱祁钰带笑接过才二岁的小女孩。

他倒是知道皇兄自打眼睛不好后,把四个孩子都接到了西苑来住。但除了二岁的朱淑元外,其余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一个比一个小,基本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于是陛下只能常陪长女一起玩,二岁的孩子,跟成人对起话来,就已经很有趣了。

听宫人说陛下大概是病中人心肠软,舐犊情深,对大公主非常纵容娇惯。

而朱祁钰近来常见这个小侄女,也很亲近。

以至于朱淑元迫不及待搂着他分享好消息,说起她将要有正经讲师的事情。

“哦?那淑元就要正经读书识字了,明儿王叔送你一套文房四宝。”

朱祁钰就着这个话题又哄了她两句,才把朱淑元交给乳母。

于谦在旁看的亦含笑。

稚女可爱,让他想起自家女儿璚英年幼时。

只是此时,他还想不到,女儿也是今日话题之一。

**

到了安宁宫,小宦官八宝请两人在外殿稍坐,他进去通传。

朱祁钰坐下来,正对着墙壁上悬挂的字画。

与兵部职方司挂着的《晚归早出》一般,安宁宫中也挂了几句白居易的诗词。

但诗句的内容大不一样——

“架上非无书,眼慵不能看。

匣中亦有琴,手慵不能弹。

腰慵不能带,头慵不能冠。”*

主打一个,我就是懒得不能动。

朱祁钰想起昨儿加班的兵部:……乐天居士的诗还真是很有弹性。

“殿下请。”

“于尚书请。”

朱祁钰与于谦往殿内走去,就见寝殿内,皇帝也正以符合这首诗的精神状态,仰面躺在一张晃晃悠悠的宽大摇椅上,衣冠很是随意,还把一块帕子盖在脸上遮挡秋阳。

要不是摇椅在有规律的前后晃着,皇帝手里也在抚摸着心爱的黑猫,他们简直要以为皇帝已经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皇帝拍了拍手里的猫。

黑猫伸爪把皇帝脸上的帕子撤下来。

朱祁钰一时不知该惊叹宫中驯兽师的技术,还是该感叹皇兄竟然懒到了这个程度……

“小钰。”皇帝的声音听起来虚虚弱弱。

无端就勾起了朱祁钰不太好的记忆,他下意识上前握住了皇帝抬起来的一只手。

这一握,那不好的记忆就更清晰了。上次就是这样,皇帝说看不见了……

朱祁钰还没有想完,就听皇帝有气无力道:“朕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一句话惊的屋里另外两人都一时有些大脑空白。

对于谦来说,这绝对是极罕见的状态。

当于谦反应过来开始思考脑子里十句要紧话先说哪一句,朱祁钰反应过来眼泪都飙到睫毛上的时候——

皇帝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啊,朕快要无聊死了。”

“所以邀你来商议下官刻和外头坊间‘小说杂书’之事。”*

朱祁钰险些被这大喘气晃个踉跄,直接放开了皇帝的手:“陛下!”

于谦的语气也是又无奈又郑重:“陛下乃天子,这等戏言实是不妥。”

哪怕中元节面对满朝文武也不虚的姜离,面对这两位实实在在担着朝廷重任的人,难得老实抬手表示以后不这样说话大喘气了。

等朱祁钰喝了几口茶,平复完心情后,才想起皇帝刚才那句话。

官方刻印和小说杂书事?

哦,皇兄果然是无聊了,想找些乐子。

但……

朱祁钰不由看向旁边于谦,那该来的不是兵部尚书啊,向来关注坊间各种文学闲书的,都是国子监、礼部,暗地里还可以再加上负责监控舆论的东厂和锦衣卫。

“请于尚书来倒不是为了这件事。”

皇帝道:“朕请于尚书来,是想为女儿聘请令爱为西席。”

莫说于谦怔了一下,朱祁钰也惊讶道:“方才大公主说起皇兄要为她延请讲师,竟是于尚书之女吗?”

不由又问道:“可宫中不是有女秀才和女官?应当都可以教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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