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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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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ˇ 第七十八章

白茸寻到了仙帝 , 与他说了自己想在外仙界新建学堂的事情 。

仙帝政务繁忙 , 这一次 , 白茸没有见到他 , 只见到了仙帝的随侍 。

不过 , 翌日 , 他用水镜传达来了仙帝的口谕 。

让白茸意外的是 , 他竟然轻易答应了 。 甚至放权于她 , 让她去全盘处理这件事情 。

芙蓉对这件事情忧心忡忡 : “ 神女继任仪式在即 , 这种时候 , 是不是最好不要与外仙界扯上关系 ?7“

毕竟 , 上一次蟠桃宴场面闸得不太愉快 , 白茸之后若是继任司木的位置 , 与十二月令仙子处理好关系极为重要 。 仙界仙子 , 大抵都是不怎么喜欢外仙界诸妖的 。

芙蓉后来还去找了阿梅 , 问她到底如何与神女不陵 , 却怎么也没有打探出来什么 , 阿梅不愿说 。

阿梅如今居住在清芍宫 , 正在照顾韶丹 。

韶丹仙子与她是多年好友 , 自从在下界走了一次 , 被强行召回了仙界后 , 上一任司木坐化了 , 她不知受了何种刺激 , 神志一直不清 , 阿梅如今正在贴身照顾她 。

听到阿梅替她担心 , 白茸只是笑了笑 , 其实她不在意旁人看法 。

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

得了仙帝许可之后 , 白茸翌日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情了 。

外仙界诸多妖民大部分态度是抵触的 , 最开始 , 她费心思寻来了愿意教授通用文的小仙当夫子 , 又好不容易在外仙界修茸起了专门的学舍 , 却没有来一个学生 。

除去那个叫做阿墨的小孩 , 躲在学堂外的一棵槐树下 , 偷偷看着她 。

白茸并没有气馀 , 学堂每日都有她从宫中带来的食物 , 点心分发 , 若是有学生过来 , 她便不骄不躁地讲课 , 虽然知道大部分妖其实是为了食物过来 , 压根不是真的想学识字 , 她也还是会认认真真讲完 。

她性格不骄不踝 , 说话温栋 , 丝毫不像是从前上仙界那般傲慢无礼 ,

高高在上的仙人 。

来学堂的妖年龄小 , 很快便开始卸下心防 。

日子久了 , 来的妖兽越来越多 , 虽然大部分是为了食物和仙露 , 但是论迹不论心 , 也是个好迹象 。

她是仙 , 他们是妖 , 他们对她有防备实在太正常 。

阿墨是来学堂的第一个学生 。

白茸自己亲自教他 , 发现他虽然基础薄弱 , 但是非常爱学习 , 而且认真乖巧 , 又明显很喜欢她 。 他聪明 , 是一个班孩子里头识字最快的一个 。

很快 , 白茸便和阿墨逐渐混熟了 , 这孩子特别黏她 , 白茸也喜欢他 。

只是 , 也认识这么久了 , 白茸似乎从未见过他的父母亲 。

白茸问阿墨 。 他也只是低着头 , 轻轻摇头 。

白茸更加怜悯他了 , 想到他有可能是已经父母双亡 , 或者是压根不明白自己父母是谁的孤儿 。

这孩子似乎没有亲人 , 从小就这样在部落里头吃着百家饭长大了 。

他长得快 , 鞋子衣服甚至都经常短了 , 白茸经常见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裳和开裂的鞋子 。

她便偶尔会从灵玉宫带来一些衣裳 。

上仙界的衣裳质地和外仙界明显不一样 , 都是质地极好的羽衣丝帛 ,

最开始阿墨兴高采烈收下了 , 但是很快他就开始不穿了 , 带着明显青红紫绿的脸回到学堂 。

白茸不太理解 。

芙蓉终于忍不住提醒白茸 : “ 他这般身世 , 穿成这样 , 实在是太招捷了 。

她方才恍然大悟 。

于是最后 , 她思来想去 , 索性自己用针线帮他将原来的衣物缝好 , 又改了一下尺寸 , 给他在衣裳领口的破处补缝了一条活灵活现的小蛇 。 阿墨收到衣物时 , 抱在怀中看了又看 , 欢喜得脸都红了 。

白茸也替他开心 , 她很疼爱这孩子 , 总觉得自己似乎和他有着神奇的前世的缘分 。

看到阿墨时 , 其实她也会偶尔恍然想起 , 曾在自己腹中短暂待过的那个孩子 。

时间过去太久 。

她亲手弄死了那个和沈长离的孩子 。

那是孽种 , 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

可是 , 想到梦中那个酷似幼年时沈桓玉的男孩 , 她的心依旧莫名刺痛了一下 。

昔年的亡魂依旧是像是梦魇 , 想将她按死在回忆的深渊中 。

白茸不再想去想这些事情 。

这几月 , 她都没有见过熹真 , 白茸也找蛇部族的妖兽打探过 , 都说是出门了 , 不在仙界 。

他修为很高 , 可以自由用天堑出入妖界和仙界 , 这在外仙界十分罕见 。

因为如

今局势紧张 , 也有说他其实是被仙界派下界当细作了 。

如今局势吃紧 , 白茸想起他脖子上那一道痕迹便难受 , 心中难免担忧 , 只是她没有任何能联络到他的办法 , 也只能默默把这事放在心中 。

“ 人间清明的时候 , 他应会回来祭拜 。 “ 最后 , 还是一条关系好的小蛇告诉白茸 ,“ 你若是想见他 , 清明的时候 , 去万蛇岗就好了 “

万蛇岗 ?“

「 对 。 那小蛇给白茸指明了地方 。

当年叛乱之后 , 阴山带着庞大的家族 , 在妖界逃难 , 路上被修土 、 妖兵 、 从前的敌对种族攻击 , 防不胜防 , 直到后来被仙界发现带上九重零 , 其中路途折损惨不忍睹 , 后来 , 这些路上牺牲的族人的尸骨 , 都被保存在了仙界的万蛇岗 。

如今是凡间的清明时节 , 外仙界很少落这样纷扬的小雨 , 可是 , 看似倾斜的天空依旧阴沉的 , 只坠着点点红云 , 让整片天空都显得极为绚烂 。

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闷声不响 , 随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老姬 , 顺着羊肠小路往北域外走去 。

那个叫阿墨的小孩 , 就这样随在熹真后头 , 他也穿着一身黑色 , 乱蓬蓬的头发被手法粗糙的随意束成了一个发髻 , 看起来极为乖巧 , 也不敢作声 。

他有些跟不上这两个成年人 , 却丝毫不敢放慢了脚步 , 只能勉力跟着 。

走了不知多久 , 三人鱼贯行到了一处坟乱坟埠之前 。

“ 王爷 , 王妃 , 我们过来看您了 。 “ 老姬声音凄厉 , 随着夜风飘散而去 。

那一颗合抱的樟树下 , 站然是两个简陋的坟包 。

她从挎着的篮子中拿出各种祭品 , 一一摆放在低矮的坟头前 。

阴山习惯的祭拜仪式和凡间有所不同 。

熹真闷不做声 , 配合老姬做完全套仪式后 , 只是安静站在夜风里 。

阴山剩下的残部都汇集在了外仙界 , 这么多年 , 便发展成了如今的蛇域 。

当年 , 因为阴山世子九郁的死 , 阴山正式叛出了妖界 。

叛乱失败之后 , 自然需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

在带领族人迁徙的过程中 , 老阴山王死了 , 王妃重病缠身 , 在来了仙界之后的第一年 , 见到阿墨之后 , 便彻底撒手人寰 。

在这种情况下 , 他又如何能去怪她 ?

如何能去怪自己将自己的生活变成了这般 ?

阿墨抱着灵牌 , 还有些懵懂地跪在坟头前 , 随着熹真 , 一起给坟包磺考姬狭窄的三角眼中发出了怨毒的光 :“ 族长 , 血海深仇必不可忘 。“

以后 , 只要他们阴山腾蛇还剩下任何一个血脉 , 这仇便不可不忘 。

熹真闭了眼 ,

他将带来的鱼肉放在了坟前 。

随着他面容上设置的易容术法变化 , 他的眉眼 , 五官 , 轮廓也开始不住变化 , 浓眉大眼变成了狭长的眉目 , 除去脚颈上依旧有那样一道无法消隐的痕迹以外 。

赫然是一张那样熟悉的脸 。

传说中的九头妖蛇 , 自然也有九张不同的面容 , 可以随意切换自己的模样 , 并且极为擅长隐匿气息 。

阿墨和他如今看起来更加酷似 , 只是两人神情完全不同 。

阿墨害怕熹真的这一幅面容 , 怯生生的 , 抱着那灵牌路到倒在坟前 ,

甚至一眼不敢多看他 。

熹真非常冷漠 。

他对这个和他五官肖似的孩子 , 没有丝毫感情 。

甚至多的一眼都不愿意看 。

“ 玫姨 , 你带他回去 。 “ 他对老妙说 。

占玫是从前阴山王妃的贴身侍女 , 对王室肝脑涂地 , 忠诚自不必说 。

占玫抱着已经开始犯困 , 不住揉眼睛的孩子往回走 。

熹真却没有立刻离开 , 而是转身 , 看向了身后 , 隐藏在雨幕中的乱坟

「 出来吧 “ 他平静地说 。

白茸从一棵仙樟之后走了出来 。

夕阳西下 , 就着一点淅淅沥沥的小雨 , 将她影子拉的很长 , 映落在地面上 。

「 你想找我说什么 2“

她还是那般亭亭玉立的模样 , 神情却很是悲伤 。

白茸并非喜欢偷听别人家事的人 , 她原本只是打算过来见他一面 , 和他仔细聊聊 。

熹真见她视线落在他五官上 , 神情和平日明显不同 。

他微微一愣 , 方才意识到 , 自己如今没有伪装面具 , 也没有切换熹真的模样 。

而是用的最本来的模样 。

如今再变化面容也丝毫没有意义 。

他据紧了泛白的唠 , 已经下意识 , 转身便走 。

白茸竟然追了上

去 。

他步伐很大 , 走得很快 。

“ 你是不是还不愿见我 ? 心中对我有恨 ?“ 白茸追在他背后 , 声音开始颤抖 。

熹真胸口剧烈起伏着 。

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短 , 她眼圈红着 : “ 你到底是不是九郁 ? 若真的是

那个困扰了她那么多年的噩梦 , 是不是终于可以有一个终结 ?

熹真越走越快 , 一言不发 。

她如今修为恢复了大半 , 脚程完全不输给他 。

到了 。

她已经不管不顾捉住了他袖袍下的手 , 一拉 。

他反应极大 , 在她碰到他的一瞬 , 已经迅速将她甩开 。

竟然似是不愿意再与她有任何肌肤接触 。

两人面对面站着 。

她死死咬着唇 , 分明是他甩开的她的手 , 熹真反应却似乎比她更大 ,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 眉目惊疑不定 , 甚至有几分迷茫 , 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

她勉强笑着 : “ 那一晚 …... 你都看到了吗 ? 觉得我很脏 7“

看到她是如何被那个疯子占有 , 极尽侮辱的 。

因此 , 已经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接触 。

她完全可以理解 。

这样对她的羞辱 , 是沈长离从前常挂在嘴边的话 。

「 是我对不住你 。 你想让我如何偿还 , 我都愿意 。 “ 她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 。

她这一辈子 , 做了很多错事 , 连累了很多人 。

但是若是说 , 让她最难受 , 心中最不得安宁的一件 , 自然毫无疑问是这一桩 , 若是可以有办法让她赎罪 , 让她安心 , 做什么她都愿意 。

听到这句话 , 他甚至愣了一下 , 旋即眼睛便烧红了 , 胸口剧烈起伏 。

“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

那一晚 , 他确实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

沈长离也没打算放过他 。

可是 , 他实在是太傲慢 , 甚至不屑于去检查 , 对他去斩草除根 。

实力相差过大 , 他不会刻意去在意螳蚁的死活 。

可是 , 再度拿眼看向白茸 。

白茸不做声 , 似乎也不那么相信他的话一般 。

“ 我不想让你做什么 ,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 离我远一点 。 “ 他声音恢复了平静 。

白茸呆呆地站在风中 , 衣裳和肩都是说不出的单薄 。

她一动不动 , 没有挪动位置 , 眼神看向他 。

熹真眼圈已经一点点红了 : “ 你到底还想要如何 2“

既然不是嫌弃她 。

为何如今是这般态度 ?

她说 :“ 你 …... 你真的是九郁吗 2“

「 若是是又如何 ? 不是又如何 ? 你逼迫我承认 , 有什么意义 ?“

那一颗樟树被他力道震得落叶纷纷 。

他胸口还在不住剧烈起伏 。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 老姬牵着小孩的走在那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上 ,

背影已经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原点 , 逐渐缩小 , 成为视野里的两个点 。

意识到白茸也在看他们 , 在看阿墨的背影时 , 他的眼睛 , 忽然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

他胸口不住起伏 , 一直按压的情绪 , 山呼海啸一般 , 终于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 , 完全爆发了出来 :“ 你成日和他在一起 , 和他那样的好 , 你知道 , 你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吗 ? 你知道他父母是谁吗 “

白茸思绪有些迟缓 , 不明白 , 为何话题会忽然变化到阿墨身上去 , 她停止了几 : “ 他说不能讲 , 是不是你的那个亲娜 ?“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 , 阿墨和九郁的五官原来那样肖似 , 神韵可以说是极为接近 。

听到这句话 , 他整个人似乎都被彻底烫伤了 , 他笑 : “ 是 , 是 。“

声音越提越大 :“ 我若告诉你 , 他就是我的儿子 , 我亲生的儿子 , 你该如何办 ?“

这一瞬 , 世界似乎都只剩下呼啸的晚风声 , 和雨水从叶子上滑落的声音 。

「 你 …... 你的孩子 ? “ 白茸觉得自己脑子似乎都是迟钣的 。

“ 是 , 我亲生的儿子 。 “ 他面容上都是雨水 , 看起来 , 那一张工整俊秀的面容 , 看起来 , 竟然有几分可怕的独狞 。

那混乱的一夜 , 他自己不记得是如何开始的 。

那个女人的模样他也记不起太清楚了 , 依稀记得 , 似乎是某个小部落的一条青蛇 , 也算清秀漂亮 , 当年在阴山王妃身边做过侍女 。

他喝了一点酒 , 夜间迷迷糊糊回了房 ,

忽然觉得有些仙天旋地转 , 随后睡着了 ,

做了梦 , 梦中 , 像是回到了和绒绒的新婚夜 。

在他们的婚房 。

她穿着嫁衣 , 等着他来掀开盖头 , 容颜十分娇羞 。

他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 浑身都是发烫的 。

他完全没经验 , 但是知道 , 自己的发情期已经被唤醒了 , 对于成年公兽而言 , 这样的本能和需要吃饭喝水 , 进食修行一样 , 难以克制 , 可是 , 他也不需要克制 ,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 正在他怀中躺着 , 他为什么要克制呢 ?

一整晚 , 循着本能 , 他体验到了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

翌日清晨 , 药力清醒之后 , 九郁费力晏开了眼 , 随之清晨第一缕阳光酮进室内 , 他看清怀里的女人 , 瞬间如遭雷劈 。

那侍女从卧槐上滚了下去 , 被他模样吓得浑身发抖发颤 。

后来 , 他才知道 , 她竟然是被自己母亲给他亲手下的药 。

包括这个女妖 , 也是阴山王妃亲自选出来的 。

他整个人都几乎瘫软 。

王妃说 , 如今部族已经如此 , 他需要娶妻生子 , 需要给部族延续后代 , 将族人血脉传递下去 , 况且 , 是如此珍贵的九头蛇血脉 。 他们已经再经受不起风险 。 族裔不保 , 他们需要为阴山留后 。

是他无能 , 让族人变成这模样 。

他能如何办 ?

看到从前美艳高贵的王妃变成如今模样 , 憔悴苔老得像是一个老妇 ,

他还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

他浑浑噩噩了许久 , 每天都像是行尸走肉 ,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后来 , 他得知 , 那个侍女怀孕了 。

就在那一晚 。

他的第一反应是 , 让她去打掉那孩子 。

侍卫小心翼翼说 :“ 少族长 , 是否要派些补品送过去 ?“

原本报信的侍卫以为这是一件喜事 , 阴山太久没有办过喜事了 , 正好需要这样一件喜事 , 可是 , 看九郁这神情 , 他极为意外 , 也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建议封号和赏赐了 。

这一句话 , 让他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

是 。

他如今有什么资格 , 去叫他们打掉那个孩子 ?

王妃染了重病 , 她一辈子没有吃过苦 , 和阴山王极为恩爱 , 在当年他积劳成疾去世之后 , 其实他就隐约有预感 , 她也不会再活很久了 。

他像是一个木偶 , 在屋檐下站了一晚上 。

后来 , 他继续率族人逃亡 。

十月之后 , 阿墨出生了 , 又过了一段时间 , 阴山王妃去世了 , 死前握着儿子和孙子的手 , 一句话都没说 。

他满足了她死前的最后一个遗愿 。

后来 , 他带着族人找到了九重零 , 开始在外仙界定居下来 , 各种族混居 , 开始形成了新的蛇域 , 只是他不再担任阴山王 , 而是改换了长相和名字 , 开始作为熹真生活下去 。

这孩子他看着便觉得厌恶 , 甚至不愿意给他取名 。

最后 , 是玫姨给他起了个叫阿墨的名字 。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长并且出乎预料 , 白茸安静听着 , 一直一言未发 。

「 那个姑娘在那 ? “ 白茸轻轻说 。

熹真僵硬地说 :“ 染了疾 , 去世了 “

那女子是族中血脉 , 是他母亲刻意挑选出来的 , 身份低微 , 无父无母 , 但是模样性格血脉都不差 , 他对她模样甚至已经没有了太多印象 , 孩子生下来后不久 , 那女子便染了病 , 他想办法 , 用名贵的药吊着她的命 , 吊了一段时间 , 最后 , 她还是去世了 。

他对这件事情谈不上多伤心 , 只是觉得自己尽了自己应该尽的责任 。

白茸眸中划过一点不忍 :“ 她也是个可怜人 。“

作为女子 , 她很能理解那个可怜女妖的命运 。

九郁完全没想到她会这般说 。

他看向白荔 , 音色很平静 :“ 听完了 , 你如何还不走 , 是不是很厌恶我 7“

如今家破人亡 , 什么都没有了 , 甚至已经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 。

他还有什么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

白茸摇头 。

大家都是迫不得已 , 被命运里挟到这一步 , 况且 , 她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九郁呢 ?

况且 , 站在他的角度 , 她完全可以理解他的选择 。

甚至 , 他到这一步 , 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如今 , 一起都讲明白之后 , 她也知道了 , 阿墨为何会一直这般 , 心中对他升起了一股浓郁的怜爱之情 。

两人站的很近 。

九郁今日也是因为情绪失控 , 或许是因为这清明的雨 , 意

识到自己方才都对她说了什么之后 。

他紧紧抗着唇 , 转身要走 。

白茸叫他 : “ 九郁 ! 等等我 “

“ 你都已经知道了 。 “ 他神情很平静 ,“ 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 你也没必

要再找我 。“

白茸温和地说 : “ 为何就不能来找你呢 , 这些也都不是你自己情愿的 。“

她也不会觉得这些事情算是人生的污点 。 甚至对他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 。

他神情巨震 , 甚至已经停下了脚步 。

「 阿墨很可爱 , 也很可怜 。“ 白茸说 。

“ 你不应该这样对他 。“

孩子是无辜的 ,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是自己选择的 , 并且 , 他如今这样小 , 无人关爱 , 母亲去世了 , 父亲也不认他 。

白茸走近了一些 , 九郁的手垂在袖下 , 手背皮肤紧紧绣着 , 绽出一条条青色的筋来 。

他看着那样的可怜 。

白茸想去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安抚 , 可是 , 没等她握住 。

熹真猛然想抽回手 , 他腰间挂着的那刀鞘一起被带动 , 在她细白的手背上一抽 , 便烙下了一道红痕 。

他迅速安静了 , 看向她的伤处 。

白茸将自己手背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

他的手很宽大 , 她的手掌纤小 。

他明显很紧张 , 白茸安抚一般 , 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 而是在他手背上轻拍 。

她很平静 , 甚至觉得心中非常祥和 。

他的眼圈就这样一点点红了 , 这样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 , 情绪终于已经再没法压抑住 。

「 要是想哭 , 便哭吧 。 “ 她温柔地说 。

她的手掌是如此纤细柔软 。

那一颗 , 他想到了曾在人间见过的神女祠 。

神女像便是如此 , 如此洁净 , 如此祥和 , 俯瞰着世间万物 。

像是没有任何污垢 , 像是可以包容一切 , 可以容纳你所有的肮脏和脆

5,

他终于没控制住 , 一股大力 , 已经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

她感受到 , 他的眼泪沾湿了她的鬓角和衣领 。

仿佛又看到了 , 当年那个爱笑的少年 。

阿墨百无聊赖坐在田垣上 , 正在用狗尾巴草 , 在泥地上写着昨日仙女姐姐教他写的字 。

他真的很喜欢仙女姐姐 , 她说的每一句话 , 每一个字 , 他都能记在心里 。

雨已经停了 , 不远处似乎挂上了一轮小小的彩虹 。

黄蛇麦穗从田垛对面跑过来 , 对他挤眉弄眼 :“ 阿墨 , 你说不定 , 要有新阿娘了 。“

他愣了一下 :“ 什么意思 7“

麦穗神神秘秘说 :“ 刚看到你阿爹和 …... 仙女老师 , 走在一起呢 , 你爹爹看起来和喝醉了酒一样 , 醉醒醒的 , 两个好像还牵着手 , 一起朝着这边回来了 , 被人看到了才松开 。“

阿墨颤了一下 :“ 你不要乱讲 。“

他很喜欢仙女姐姐 , 尤其不敢在她面前说错话 , 像是一不小心 , 她似乎就要跑掉了 。

别说什么这种 , 让她给他当什么阿娘的话 。

他想都不敢想 。

其实他知道阿爹很不喜欢他 , 所以其他人包括仙女姐姐问起他来的时候 , 他都是一言不发 , 假装自己和爹爹没有关系 , 不是爹爹的孩子 。

走回聚落区时 , 看到路过的妖兽越来越多 , 九郁显然也不好意思 , 迅速松开了她的手 。

白茸方才想起来 , 这似乎还是自己和九郁第一次这样牵手 。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害羞 。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 唇勾了勾 , 但是发现心情实在是太沉重 , 无法

阿墨远远站着 , 似乎不太敢接近 。

九郁看着他 , 神情习惯性又阴沉下来 , 但是 ,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她之前说的话 , 阴沉的神情又缓和了下去 。

「 下次再见他吧 “ 白茸对他笑 。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 想想办法 , 如何好好处理这一件事情 , 可以让这孩子未来也过得开心一点 。

九郁看着她 , 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也朝着阿墨方向走了过去 。

「 改日再见 。 “ 他低声说 。

「 改日再见 。 “ 白茸也朝他笑 。

「 对了 , 这个给你 。 “ 在他真的终于预备离开时 , 白茸忽然想起一事 , 叫住了他 。

这是一块通透雪白的玉佩 , 上头刻着一朵雕刻的莲花 , 雕工上成 , 其上流转着漂亮的水一样的光泽 。

白茸说 :“ 这是我的令牌 , 拿了这个 , 之后

你再要去上仙界 , 就不需要再寻人批准了 。“

这是白茸的令牌 , 灵玉宫主人专用的 。 上头浸润着她的灵力 。

他手指下意识收紧 :“ 这个给我 , 可以吗 2“

「 当然可以 “ 白茸笑着说 。

他掘紧了唇角 , 唇角终于上扬 , 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实的笑意 。

“ 我的继任仪式 , 你若是想过来看 , 也可以 “ 白茸说 。

毕竟如今仙界和妖兽矛盾重重 , 外头大军压境 , 几日之后 , 她即将举行继任司木的仪式 , 她想让九郁到场看看 , 但是也知道 。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 继任仪式会来许多仙官 , 甚至仙帝也会到场 , 至少九郁无法光明正大用这样的身份观礼 。 否则 , 会给九郁甚至外仙界都带来麻烦 。

因为授课和农田之事情 , 她最近在外仙界声望越来越高 , 加之之前蠕桃宴上 , 她和妖皇那一点捕风捉影的传闻 , 若是九郁再出现在她的继承仪式上 , 其实舆论对她会也很是不利 。

九郁知道她不在乎这些事情 , 但是他并不想给她增添这样的烦恼 。

他握紧了手中玉佩 : “ 你走吧 “

夕阳下 。

两人终于分别 。

白茸没有对芙蓉提起今日的事情 。

回了灵玉宫 , 沐浴之后 , 她只觉得压在心中那一块巨石 , 似一下被搬走了一半 , 虽然依旧剩下对他浓浓的歉意 , 可是 , 比起从前 , 那一想起来便痛苦到难以接受的负罪感 , 已经舒好过太多 。

白茸的继任仪式在花神宫举行 。

她成功通过了灵力检测 , 并且通过了三位月令花仙的测试 。

仙帝果然到场了 , 一身玄衣 , 看着器宇轩昂 , 含笑看着司礼将代表司木权位的玉露瓶与百木图传授给白茸 。

包括固芸蓉在内的月令花仙都到场了 , 只是看来看去 , 都只有十一个 。

T 一个 。

看到仙帝眼神 , 白茸没说话 , 芸蓉却不敢隐瞒或者装作视而不见 , 只

能小声说 : “ 阿梅今日身体忽发恶疾 , 卧床不起 , 所以 …...

仙帝浓眉一皱司礼说 : “ 竟然会有如此反常的恶疾 , 倒还真是凌巧了 。 “

白茸一笑 ; “ 我已经认识梅仙子了 , 她近来身子骨确实一直不佳 , 待仪

式结束之后 , 我会上门探望 。 还望这次包容 。“

既然她自己不介意 , 司礼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

眼见仪式即将结束 。

玉露瓶在她手中 , 发出了淡淡的碧色光晕 , 证明它认可了这一任主

人 , 并目也承认她的灵力修为 。

众仙面上都露出了笑意 。

却不料 , 就在这时 , 宫门打开了 。

一列兵士出现在了门外 , 为首的一个穿着银泡 , 眉目飞扬的年轻将军 。

看清他的面容之后 , 在场诸仙面容纷纷一肃 。

竟然是华淌亲自到了 。

蛮然暂时休战 , 可是 , 他也是敌方将领 , 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直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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