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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子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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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因为云夫人安慰的缘故,芍药宴第三天,娴月的精神头倒是不错。

凌霜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荼蘼头面,娴月真是有颗巧心,刚好娄家也有配得上这份巧心的匠人,竟然真赶工做出来了。娴月长得纤细妩媚,就不适合太沉重华丽的装饰,但芍药宴的场合,不戴金玉也真说不过去。她是做了明暗两种荼蘼花,明亮的是用极薄的金箔,捶成荼蘼花的形状,暗的则是贝母和玉石,花心点缀珍珠,叶子和藤蔓都是用乌金,缠绕在发髻上,周围簇拥着蝴蝶飞鸟,正是元宵节闹蛾儿的模样,倒也算有来历。京中夫人小姐们的冠多半过于端庄正经,她这个花冠实在别致,不用说,一定又跟云髻一样,要风靡一阵了。

她不仅自己做了,还给凌霜卿云都做了,一人一支簪子,凌霜的是芍药,卿云是牡丹,凌霜没什么兴趣,还问她:“那边匣子里是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已经打开了,里面也是把荼蘼花的金插梳,不像娴月的这么轻盈,是梳背上做了金色玫瑰,层层叠叠,华丽无比,当中一朵,更是用了赤玉做花蕊,一看就是给夫人们插戴的。

“这是给谁的,云夫人吗?”凌霜一猜就中。

连凌霜都知道不是给她做的。娄二奶奶在旁边,竭力不显出生气来,忍了又忍,临出门还是没忍住,道:“你们几个的头面都插戴满了,别弄乱了,一人一辆车好了,卿云过来跟我坐吧,你稳重些,不怕碰乱了。”

“那正好,云姨家有多的马车,我去她家坐车好了。”娴月立刻就道:“我乘轿子过去吧,到了侯府再一起进去。”

凌霜跳下去马车,过去扶她上轿,压低声音道:“你和娘怎么回事,怎么成了这样子?”

“你第一天知道?”娴月只淡淡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叫我不管我就不管啊?那我多没面子,我偏要管。”凌霜立刻不由分说,挤上娴月的轿子,娴月表面生气,其实心里还是感动的,嫌弃道:“别把我头发弄乱了。”

凌霜哪里管这些,早挤了进来,还知道怕娴月骂,侧着自己的头,她倒不介意弄乱自己头发,明明刻意避让着娴月,嘴上说的话却硬气得很,道:“哼,就弄乱你的,当我不知道呢,你就是弄给贺云章看的,重色轻友的家伙。”

娴月的回应是在她腰上拧了一下,拧得凌霜嚷了一路的“重色轻友”,到云夫人那才停下来。

好在这母女俩虽然互相置气,但骨子里还是像的,一到了人前,立刻装得毫无嫌隙,反而一同管教起凌霜来,一个嫌凌霜弄乱了头发,紧急替她整理一下,一个威胁道:“你给我笑着进去,别每天拉着张脸,郡主娘娘都不好意思夸你了。”

凌霜哪里吃得消这个,好在今天是芍药宴最后一天了,忍忍就过了,大不了等会出去找秦翊玩去。

芍药宴仍然是老样子,夫人小姐们热热闹闹,寒暄闲话,看中娴月那顶荼蘼花冠的人也不少,只是还没热络到可以随意过来攀谈的时候,偌大的

照月堂还是有点空旷,虽然人多,也热闹,但那热闹有点像冬日锅子上的白雾水汽,还没能氤氲开。

这时候就显出云夫人的好了,她身份也高,又爱说笑,先坐下陪清河郡主喝了一盏茶,又出去转了一圈,因为外面天阴,她穿翠色衫子,一进来更显得让人眼前一亮,这料子虽然比不上烟云罗,但也有个名字叫秘色染,其中以绿色最佳,用了句唐诗“九州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所以秘色染里的绿色又叫千峰翠。秘方外人不得而知,但看这绿色重,娴月猜,多半除了冻绿还用了铜绿,真有青翠欲滴的感觉了。云姨肤色白,更显得那绿色浓郁得要滴下来了。

她进来就笑道:“嚯,我出去看了看,今日好大的排场,男客比得上曲水流觞宴了,全来了,赵大人,贺大人,姚大人,全到了,到底咱们秦翊的面子大。”

秦贺两家是世交,她夸赞秦翊,如同自家子弟,清河郡主听了,也淡淡笑了,道:“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事,可能外面今日是正宴吧。”

云夫人又道:“听说外面已经在准备马球赛了,小姐们可以去听风楼上看,那地方清净,算起来还是二门内,下面的人都看不到你们的,都闷在这里,也无聊。”

京中的规矩说是严,其实也在于举办宴会的主人,像桃花宴,年轻人就尽兴而归,桐花宴的萧家,萧夫人太正经,小姐们也拘束,玩不开。

清河郡主身份高,又离群索居多年,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云夫人这话,有替她招待的意思。而且她是长辈,又是半个主人,她这样一说,小姐们就可以去听风楼上了,都不用秦翊再来传话了。长辈们有意见也只冲着云夫人来,可见云夫人的好。

当然她们是不会承认的,只会传她的闲话,造她的谣言,当初京中谣言四起时,也并没有人来替云夫人说一句好话。

娴月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凌霜跑过来叫她:“咱们出去玩去吧,我带你看秦家的藏画去。”

“不去。”

“那我们去看花去,我昨天找到秦家的小花园了,里面很多南国带回来的花,我去陪你描点图。”

“懒得描。”

凌霜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多半和贺云章有关,哼了一声,顾忌人多不好明说,凑过来低声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你家贺大人赶出去,让你不跟我玩。”

娴月也知道她是虚张声势,她哪里敢去惹贺云章,连秦翊都忌惮着贺云章和捕雀处呢,根本懒得反应,道:“你去吧,赶不走我找你赔钱。”

凌霜嘿嘿干笑了两声,走了。那边云夫人又来了,她是出去看过的,进来先在娴月边上坐下,笑着轻声道:“倒也难为他,听说捕雀处如今忙得很呢,整日整夜宿在官衙中,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空出来的。”

“关我什么事。”娴月又讲怪话:“兴许贺大人想成婚了,准备来花信宴相个王侯郡主家的小姐呢。”

云夫人也忍不住笑了,知道她是窝里横,越是喜欢的人越要作,倒也不十分担心,笑

道:“那我先出去了,听风楼上风景好呢,你坐坐也来吧。()”

看我心情吧。?()_[(()”娴月仍然道。

其实要真论般配,云夫人对贺云章是满意的,毕竟探花郎,才学没得说,容貌也般配得上,也算是她看着长起来的,心性差不到哪去。怕的是好事多磨,娴月的身体心性,都是要娇养的,经不起磋磨的。

她回到听风楼上,看外场确实是宾客云集,也是刚好遇到了,贺云章和赵擎两个权臣一到,想要攀附的人就少不了了。再加上秦家本来的根基在,贺南祯也在,这份热闹自不必说。刚过巳时,太阳升起来,草叶子上的露水也晒干了,外面的马球队已经收拾整齐,准备好好打几场了。

可惜娴月不在,就是在,也去不了外场,所以错过了一场好戏。

但凡这样的场合,娄二爷是不太显眼的,他官职毕竟只是个五品,年纪也上去了,又老实,不像娄二奶奶爱说笑,会交际,要不是和赵家的亲事,在外场的大人们里,是要被排挤到边缘的。

但他这人学问做得深,当初和程家没闹翻的时候,连程筠的学问都要请教他,只是不擅钻营,性格又温和,遇好事不会抢功劳,坏事也不会推卸责任,所以升迁的事也就落下了,当年的同年,各自都有了一方天地了,他还只是个外调回来的五品京官。要不是和赵家做了亲家,这样的宴会,是连中间几席都坐不上的。

赵侯爷虽然心里对这个亲家不是很满意,但耐不住赵夫人天天夸娄家二房的厉害,这次芍药宴回去,更是明说了,说娄家的三女儿只怕要做清河郡主的儿媳妇了,赵侯爷虽然心中狐疑??娄凌霜讲的那些疯话,京城都传遍了,还能做侯夫人?但赵夫人说得有板有眼,官场上也有了传言,不由得他也半信半疑起来。

因为这缘故,他今天对娄二爷就客气多了,以前都是称娄大人,这次也称起“娄兄”了,外场的男客,年轻王孙自然是在马球场,年长的大人们都在外花园,游赏秦家的亭台楼榭,看各处的匾额题词,尤其扶风亭的一副对联,据说是秦家老侯爷亲笔,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

赵侯爷在大人里也算领头羊,虽然姚大人最近新贵,抢了些风头,但一群大人还都是围着他,众人赏一回对联,赞赏一回,议论一回,又有人提及,说秦家外书房的匾额是宣宗陛下的亲笔御题,议论着要去看……

众人议论纷纷,娄二爷就背着手,在里面微微笑着,像个和善的富家翁。穿得倒是不差,但到底是娶了个商家女,只知道富贵,离清贵气就远了点。赵侯爷见荀大人和几个清客在那说得花团锦簇,句句是典,出口成诗,又见娄二爷这样子,就有点看不惯,觉得他不太上得了台面的样子。连别人叫他作诗,他也是摆手推脱,道:“没有这样的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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