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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7 章 阴奉阳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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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二舅微微弯腰,连连点头,“你忙,你忙。”

二舅妈靠在他旁边,腼腆地笑着,要是以前她都不敢抬头,这会儿跟着技术队给人做饭也锻炼得胆子大一丢丢。

盼盼就把山楂糕什么的拿出来招待舅姥爷夫妻俩。

解二舅:“这是孩子东西,俺们不吃,你们吃吧。”

甜甜就给他们分,知道老人不舍的吃,给他放手里他也不会吃的,就塞进他们嘴里。

二舅妈张着嘴都不敢闭嘴,怕咬着她白嫩的小手。

甜甜就咯咯笑。

林姝想起之前二姐和姜卫东带回来几l件旧的工装。

这些衣服结实耐磨,林父和林跃喜欢穿,有套大的给二哥了。

这里还有一套差不多的,能给解二舅。

虽然是旧衣服,却也没打补丁,解二舅一看这么好的衣服不敢要。

林姝就塞给他,让他干活儿穿。

解二舅:“这么好的衣服干活穿白瞎,过年穿。”

他寻思拿回家给媳妇儿穿。

林姝就问问分家以后如何,口粮够不够吃,解金奎有没有去拿他的口粮。

解二舅忙道:“够吃够吃,现在吃可饱呢。分了家,各过各的,没人拿我的口粮,支书还过来转悠嘱咐呢,不让人欺负俺们。”

当时分家林姝就做主二舅只要地瓜干,可以多分点,这样让他们吃饱。

要是想吃玉米面,那秋收完就可以分了。

林姝又拿了两把锁带着钥匙给他,“二舅,分家了,以

() 后你屋和柜子就锁起来。”

虽然没多少东西(),但是也得让解大舅和解金奎知道?()?[()]『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分家就是分家,不能随便去拿二舅的东西了。

不上锁他们就来去自如,上了锁那就叫破门而入。

在二舅看来这时候锁可贵呢,毕竟是金属,他是买不起的。

他不敢要,太贵重了,一把锁好几l毛钱呢。

林姝非让他拿着。

解二舅感觉烫手一样,最后只好收下,都有些坐立难安了。

林姝也就没再留他们,还得回去干活儿呢。

“二舅,常来坐坐啊。”

解二舅:“嗯,来呢,得空俺们就来坐坐。”

林姝没问解家的事儿,解二舅也没说。

其实他也根本不知道,解老太嫌他和女人埋汰,不让进自己屋,大舅妈也是,嫌弃二舅和二舅妈脏,不许进他们屋。

二舅两口子基本天不亮就去生产队加班收庄稼,有时候晚上很晚回来,有时候晚上不回来,带着口粮在地里和人一起搭伙儿。

有些人为了多赚工分,晚上也在地里睡的,用玉米秸搭草屋子,带着被褥睡那里。

解老太大胯裂了不能活动,只能卧床,吃喝还能自己来,拉撒就得靠人。

伺候她的当然是大舅妈啦。

她还爱干净讲究,以前总要大舅妈给烧水洗头洗脚洗澡的,现在不方便,也要使唤大舅妈给洗头洗脚擦洗身体。

大舅妈嫌累而且也麻烦,天又冷,万一感冒不是更麻烦?

大舅妈就劝她把头发剪了,不要再留长头发挽发髻了,不方便。

结果解老太发脾气,拿拐棍儿给大舅妈敲了,大舅妈躲着她敲不到,她就等大舅回来喊大舅打。

大舅打老婆向来不含糊的,老娘让打就打。

可也不能打坏不是?

打坏了谁伺候老婆子?

最后解老太还是得妥协。

因为生活不方便,会招了虱子,没辙儿,那花白的长头发还是得剪掉。

解老太不信任大舅妈,就让邻居老太给剪头发,结果人家老太寻思方便为上给她剪得更短,给解老太气得不让人家上门了。

但是剪了头发好歹洗头方便,人舒服了。

不过老婆子原本就刻薄自私、跋扈逞强,现在年纪大摔断骨头又没那么容易好,整天躺在炕上浑身疼不说,精神也不好,情绪就更差。

赤脚大夫跟她说“大娘你躺着不要乱动,免得骨头错位不好愈合”。

解老太刻薄的眼神剜着人家,气呼呼的,还要故意动动呢,凭啥听你的?

得,那能好么?那能不疼么?

于是老解家啊,现在整天回荡着解老太尖酸刻薄地骂人声。

林姝当然不内疚啦!

又不是她给解老太打断大胯的,赖不着她呢。

她只需要定期代替林母过去探探病,做做表面功夫尽尽孝,不让老婆子折腾

() 林母就好啦。

其他的,那是解家自己的事儿,她才不管呢。

**

如今秋收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

乡下真是干不完的活儿。

收谷子、割豆子、割高粱、割黍子、拾棉花、掰棒子、收花生、刨地瓜、擦晒地瓜干儿……

人手还是不够,最后大队长和方荻花、林姝商量,让陆大哥先少接点订单,制香厂的社员们也去忙两天秋收。

再者香面儿提供也没那么及时,毕竟每天一盘磨出香面儿数量是有限的。

这日林姝也被支书和大队长请去西北坡那边视察农田。

其实按说林姝也不懂种地,看农田不该叫她呀,可大队干部不是觉得她见多识广、人脉多、办法多么?

寻思兴许林姝就有办法呢?

西北坡这里好几l十亩地,地势略高,水资源就比较容易流失,所以常年干旱。

下了雨其他农田可以存住水分,这里就容易跑水。

种庄稼时候不下雨,可以先挑水种上再等雨,这常年缺水的就没辙儿。

倒是可以浇地,大队也有蓄水河流、大井之类的存水,可人工浇地那太不现实了,天天挑水能挑多少?他们不是没挑过,给人累得晕头转向,还耽误侍弄其他农田,得不偿失。

用柴油机抽水倒是可以,但是??柴油贵且难得啊。

收庄稼、耕地就已经不够用的,再浇地,那不可能,没这个指标。

可看着大几l十亩地这么年年减产,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别的地一亩玉米咋也收个五百斤左右,这里?

三百斤就是好的。

如果水源跟上,那五百斤也是可以的。

多收粮食,那就多分口粮。

支书吧嗒烟袋锅子,之前他还抽几l天烟卷,最近觉得烟卷太贵,改抽旱烟了。

大队长也有些犯愁,主要是今年雨水总晚几l天,总体旱一点,其他地方不明显,这里就格外厉害。

往年亩产三百来斤,今年不到三百。

那种子、肥料、人工,可是一样花进去的呢。

真说舍弃不种,也不舍得,咋也是熟地,不是荒地。

只是一年两茬儿的种,再缺水,那地就越来越贫瘠。

林姝看了看,其实这一片下面就有修的人工河渠,就是这边地势高,河渠落差有十米左右呢。

就这片地,比其他农田都高几l米,然后往西北连成片地势又低下去。

就像个大大的凸字,要不叫坡呢。

林姝心道:这不就需要大姐夫之前说的什么水轮泵浇地吗?

她和支书、大队长说一下,具体呢她也不懂,毕竟前世她的爱好在美食、种花种菜、缝纫等家居手艺上,可没研究过种地浇地。

两人一听就很感兴趣,“那贵姐夫啥时候下乡啊?要不先来咱们大队?”

“林姝同志啊,”大队长为了

说服林姝,连对县和公社领导那一套都拿出来了,“要不你去给大姐夫打个电话?劝劝他,告诉他咱这里好着呢,正适合他来搞什么工农联合推广。”

支书也顾不上吧嗒烟袋锅子了,连连点头,“对,咱们比别的大队有个好处,绝对不多管闲事,不会不懂装懂。”

现在很多知识分子、工程师下放,地方大队干部不懂装懂,就喜欢瞎指挥人家,不听指挥就滥用职权教育批评人家,所以很多下放的人对地方基层干部印象不佳。

陆家庄支书这点很拎得清,不说上头下来的真正的知识分子,就是陆老爹这样见识比他多,还懂医术的,他都很尊重,从来不去医务室指手划脚,只管给大队分钱就是。

制香厂也是如此。

林姝笑道:“那我去问问。”

大队长:“这会儿还早呢,打电话还得等线儿,我安排马车这和你过去。”

看他们这么急,林姝也不好说明天,就直接去公社邮局打电话。

也是运气好,竟然没有排队等线路,正好有通祁州的电话线路。

林姝打给大姐夫留下的号码,祁州那边单位办公室。

结果办公室说侯组长带人下乡了,已经去了宁城市丰县。

他们给了丰县那边的联系方式。

林姝就又给丰县办公室打电话。

等了一会儿才打通,那边办公室工作人员听说是找侯建文的还懵了一下,似乎不知道侯建文是谁,问过才知道是祁州工业局那边下来的。

那人告诉林姝,侯建文他们去了丰县朝阳公社。

林姝便不让挂电话,直接请丰县人工给转到朝阳公社去。

这么层层转接,终于打通了。

可惜大姐夫也不在公社,而是去了下面河沟子大队。

不管下去送信还是等大姐夫回来,都得不少时间,林姝就留下口信说明天上午8点半上班时间再打。

挂掉电话以后林姝就和大队长几l人先回家,明儿再来。

朝阳公社这里,管志良挂了电话,嗤了一声,对办公室另外一个同事嘲笑道:“一个流放过来的坏分子家属,还真当自己是工业局骨干下来指导工作呢?”

管志良是靠关系进的公社革委会,哪怕在公社也没多少升迁机会,进来五六年还是一个办公室底层职员。

他也歇了往上升升的心思,也懒得好好工作,混日子呗,不出大错就行。

这种单位老油子滑不溜丢,工作不认真,甩锅第一名,排挤新人和认真工作的人更是好手。

侯建文当初在祁州就兵分两路,另外组长带队去其他市做别的项目,他带领六七个队员到丰县。

他勘察地图资料,觉得朝阳公社河沟子这里很适合他们研究那个水轮泵。

他带人来了以后就一头扎进工作中去,根本不知道公社这边的具体情况。

公社领导自然是支持的,但是领导只管大方向把控,具体工作是办公室底层做

的。()

就相当于封建王朝的官员和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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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下了政令,吏阴奉阳违,那官令也难通达。

很多地方政府,其实都是吏员把持大局,官如果不能拿住他们那几l乎寸步难行。

侯建文一腔热血,觉得基层比省工业局那边办公室人事简单,没有争斗,所以一来就想投入工作。

可其实这边像管志良这种人也多得很。

有政绩跟他们无关,有错也有公社书记、主任单着,所谓流水的领导铁打的基层。

他们才不会配合侯建文工作呢,就显摆个你是吧?

我们难道不会种地?我们难道不会浇地?

你来了,我们就产量高了,就农业机械化了,就进步了?

你拿我们捞政绩呢?

在管志良这些人的有意无意地使绊子下,可想而知侯建文他们就有一种陷入泥淖的感觉,似乎是轻松的却又寸步难行。

管志良他们还消息灵通呢,侯建文带人一下来,他们就跟县里、市里打听,打听到又跟省里关系确认。

这么层层打探,多方整合消息,他们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侯建文就相当于古代被流放的,搁眼目前那也是个下放干部。

他爸去了五七干校,那就是下放的坏分子,虽然没明确戴上坏分子的帽子,但是不坏咋下放你去干校学习呢?

那肯定是有问题的呗?

那河沟子支书和大队长也不像陆家庄干部那么有自知之明。

基层干部的素质总归是参差的,有些虽然文化素养不高,但是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种田管理能力出众,也懂得尊重有文化的技术人员。

而有些呢就把这个大队干部当成自己的护身符、特权,就把自己放在了土皇帝的位置上,说一不二,飞扬跋扈。

恰好河沟子大队的翟新强支书就是这么一个人。

翟新强和他的人牢牢把控着河沟子大队下面的七个生产队,大队长是他安排的,生产队长也都是和他有关系的人。

现在侯建文去了他们大队,就有一种干啥都不顺的感觉。

侯建文挺恼火的,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不是来找茬的,怎么就不配合工作呢?

他说河沟子水源丰富,可以把低处的水靠水轮泵扬到高处,这样方便浇地。

翟新强却说:“要是不用人浇地,那人干啥?”

吃不饱,社员就跟老黄牛一样,天天泡在地里,吃饱了他们就要磨牙打屁惹乱子。

就得吃不饱,但是又让社员们觉得拼命干活就可以吃更饱,这样他才好管理这些蠢货呀。

给他们吃饱了,闲着吵架、赌钱、偷东西惹祸呢?

翟新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读过几l个月的私塾。

他非常非常反感农业机械化,如果不是人力和畜力耕地效率太慢,很可能种不完庄稼挨公社点名,那他宁愿不用拖拉机耕地。

反正他就不用拖拉机收麦子,都

() 是社员们人工的。

现在侯建文说给你们装水轮泵用水力浇地?

翟新强内心果断拒绝,表面笑呵呵“侯工您放心,我们肯定配合,您说啥就是啥。”

侯建文说啥人家都听,就是要啥人家都不干,说修个放水轮泵的水道都几l天没修出来。

这会儿侯建文气够呛,直接带着几l个组员回公社。

他想跟公社书记聊聊,让公社派个人一起去沟通,或者换个大队也行。

回到公社,管志良朝他笑了笑,颇有点阴阳怪气道:“侯工,要战天斗地做一番大事业哟。”

侯建文自然听出来了,若是以前他绝对毫不客气地怼回去,现在经历过兵工厂被混混们上门的事情以后他也反思自己,学着收敛忍让。

他没接茬,而是问赵书记什么时候回来。

管志良:“哟,那可没准儿,我们也不是秘书,也不是安排行程的领导不是?”

另外一个同事想跟侯建文说电话的事儿,管志良瞥了一眼,那人就不说话了。

侯建文他们估计待不了多久就得走,何须为此得罪管志良呢?

找不到书记,侯建文就先离开,第二日一早他再过来,结果赵书记竟然还没回来。

侯建文想了想,那还是先去下面大队再跟翟新强商量一下。

刚走出公社大门口,他又觉得还是亲自给书记留个纸条,免得管志良那些人不给带口信。

办公室,管志良又接到林姝电话。

他听电话里还是昨天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女性,就忍不住要撩骚人家,这也是他们这类人的毛病,闲着没多少事儿,就喜欢搞办公室撩骚和霸凌。

俗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闲着也是闲着。

“哦,你是侯工的小姨子?”

“青县奋斗公社陆家庄大队是吧?嗯,记着呢,请问同志怎么称呼你呀?”

“林姝?哟,真是好名字,林姝同志肯定人如其名。”

“对对,侯工昨天没回来,一直住在乡下呢,要不我等会儿帮你去送个信儿?”

“哎呀,不客气不客气,那你下午两点再打过来,我等你哟。”

他耍弄对方一通,刚挂电话,身后一道阴影扑上来,“砰”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侯建文怒极,再也不忍了,摁着个子比他矮一头的管志良哐哐一顿捶。

“打你个两面三刀阴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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