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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他生平头一次想成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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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转眸看向洛婉清,只问:“你有思念之人吗?”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脚踝上。

那铃音他听出来,是崔恒送她的脚链,她竟是带了。

不在崔恒面前带,却在他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带上崔恒给她的东西,请他授琴。

一想到她带着脚链,想到她头上簪着发簪上次激动时金蝶颤颤巍巍的模样,简单的琴音在指尖似乎就有了实质,缠绕在洛婉清周身。

“日思夜想,寤寐思服。每一刻都想见到,无时无刻不想亲近。却始终求而不得,相思难了。”

想扒了她的衣衫,想同她交融,想将她囚在身上,想让她眼睛只看到他的面容、耳朵只听到他的声音、鼻尖只嗅到他的气味,舌尖只尝出他的味道。

想让她一切同他混杂,只有他。

“有么?”

谢恒抬头看她。

洛婉清没说话,似在思索。

谢恒闻着鼻尖洛婉清的气息,看着面前神色间带了几分茫然的女子,知道了结果。

他逼着自己转头闭眼,垂首停音。

再弹不下去。

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按在琴弦之上,环在她两侧,谢恒声音平淡。

“若是琴技不佳,便用真心。”

“是。”

洛婉清思索着应声,谢恒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还是没忍住,背对着她道:“脚上叮叮当当的东西不宜外带,扰人清净。”

洛婉清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一时尴尬,赶紧道:“是。”

谢恒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等谢恒消失不见,洛婉清看着古琴,想着谢恒方才的教导,试探着,拨弄了一根琴弦。

这些时日,还是有些想崔恒的。

只是太怕打搅。

洛婉清认认真真在门口练习,开了窍,琴音很快便有了韵味。

谢恒在房间里替她写着给御史台的回函,神色冷淡。

她是有想念的人了,谁呢?

李归玉?

还是张逸然?

终归不是崔恒,若是,她早当来见他了。

他平静写着文书。

等到了亥时,琴音便止住,过了一会儿,便传来洛婉清吹笛之声。

谢恒动作一顿,犹豫片刻,便假装没听见。

洛婉清吹了一会儿,见崔恒不回声,便猜他在得很远,或是在忙,也不再打搅。

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特意穿的一身,想了想,便卸了发簪,去净室洗了个澡。

等她穿着广袖白衫,擦着头发走出来时,便觉房间有呼吸之声,她下意识一把抽出挂在屏风不远处的长刀,随后才见坐在椅子上的公子抬眸。

他也是广袖长衫,领口微敞,鎏金面具盖在脸上,手中折扇轻敲着手心。

看着洛婉清横刀在身前,崔恒微微一笑:“若是这么不欢迎我,别吹笛就是了,我又不会来打扰你。”

听到这话,洛婉清一愣,随后笑起来,抬手将刀反插回刀鞘,大大方方擦着头发道:“我以为是其他人。最近很忙?”

“不忙。”

“那不来找我?”洛婉清有些好奇,走到书桌旁边。

崔恒一笑:“也不见司使找我啊。”

“我最近是忙坏了,来,拿着。”

洛婉清从书桌上拿了一个香囊就扔过去,崔恒握住香囊,嗅了嗅味道,疑惑道:“这是?”

“我听他们说你容易头疼,特意给你做的。”

洛婉清靠在书桌上,温和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崔恒一顿,突然气消大半,握着香囊道:“司使有心。”

“昨晚那五张回函劳烦你了。”

“不必客气。”崔恒神色淡淡,“本是我的职责,没想到……”

剩下那句“没想到司使还有张大人,倒是我多余”的阴阳怪气被及时截住,他拿着手里的药包,一时没了脾气。

都忍不住来了,又和她置什么气?

又不是她的错,只是他想的,她不给,这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崔恒叹了口气,将药包悬在腰间,无奈起身,走到洛婉清身后,取了她手中帕子,轻声道:“我帮你擦吧。”

“都快擦完了。”洛婉清回头瞧他,笑道,“不早点儿来。我本来还带了簪子等你的。”

崔恒为她笨拙擦着头发,迟疑着:“等我?”

“是啊,”洛婉清站着给他把最后的水挤干,解释道,“今日本来早就想找你,但青崖同我说你亥时才有空,我便等到亥时。方才我还在学琴,公子问我有没有想念的人,我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剩你了。”

听到这话,崔恒手上一颤,他垂下眼眸,一贯浪荡不着调的人,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点一点拧干发尾水珠,哑着声开口:“既然想我,怎么这么久不找我?”

“你不也没找我吗?”洛婉清疑惑,“你平日这么忙,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打扰?”

“惜娘……”

崔恒听着,忍不住伸手从背后环住她。

洛婉清一僵,听着崔恒在耳边轻笑:“你怎么这么好?”

洛婉清没应声,由他环着,不由得红了耳朵,尴尬道:“那个……崔恒。”

“嗯?”

“我不去李归玉那里了。”

崔恒一顿,洛婉清硬着头皮道:“公子说,我有选择了。人不是一定要走捷径,那个,可能不需要你帮忙了。”

“这样啊。”

崔恒听着这话,便放开了她。

洛婉清松了口气,崔恒轻笑:“我送你的脚链呢?”

“在桌上。”

洛婉清抬手一指,叹了口气:“今天被公子抓到我带这些,他似是不喜,让我以后别带了。”

“这不是带出去的。”

崔恒笑笑,拿了脚链走到洛婉清身前,让她到床上,半蹲下身:“让我看看带上什么样。”

“我自己来……”

洛婉清话没说完,崔恒已经捧起她的脚,认认真真将脚链带了上去。

她的脚素白纤净,似如冰雕,银质脚链中间穿杂着细细的红线,悬在脚踝之上,格外艳丽动人。

崔恒静静看了片刻,抬眼看她,温和一笑:“好看。”

“日后不必送这些的。”洛婉清忍不住道,“我还不起你了。”

“好看的东西赠予美人,我心甘情愿。”

崔恒放下她的脚,用衣摆遮住,哑声道:“况且,你赠我香囊,便已经足够了。”

“那不值几个钱。”

“但解决我燃眉之急啊。”

崔恒抬眼轻笑:“我能睡好觉,那可不容易。”

洛婉清一愣,看着面具下笑意盈盈的眼睛,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给他诊脉。

崔恒却是手腕一转,婉拒道:“老毛病了。”

“好不了吗?”

“偶尔也是好了的,”崔恒一想,似是玩笑,“上次你亲我,我便好生睡了一夜。”

洛婉清没想到他说这话,崔恒站起身来,替她放下床帘:“好了,柳司使,安睡吧,我走了。”

说着,崔恒转身离开,替她熄了灯。

只是走了没几步,就听洛婉清开口:“观澜。”

崔恒停住步子,洛婉清坐在床帘之中,犹豫片刻,她素白纤长的手破开床帘,低声道:“你过来。”

她开口之后,床帘外便传来脚步声,随后那人隔着床帘,温柔握住她的手掌。

“卿卿在内,可否入帘一观?”

洛婉清没说话,她径直一拉。

玉山倾颓而下,压着她倒在床上,他顺手钻入青丝,低头吻下。

床帐之内灯光晦暗不明,洛婉清气息微乱,她感觉这人抬手攀附到身前,随后哑声一笑:“怎么什么都没穿?”

“刚刚沐浴,你就来了。”

洛婉清故作镇定,哑声道:“没想到。”

“你叫我来,没想到?”

“我以为你不在。”

“怎么会?”崔恒纠缠上她的唇舌,“只是生气罢了。”

“生气?”

“以后折子不准给张逸然写。”终究没忍住,不满开口。

“我怕你忙。”

“本就都是我写的。”

洛婉清脑子有些混沌,但还是记得:“我写了好多。”

“给你练手而已。”

正经送到御史台的,几乎都是他的手笔。

崔恒说着,同她纠缠,等了许久,他手指隔着衣服轻颤着摸索而上,两人都是一颤,崔恒抬眸,低声道:“会不会不舒服?”

洛婉清没说话,她紧张攥着床单。

崔恒观察着她的反应,他那么敏锐的人,情绪真假一眼就知。

他轻轻按压。

洛婉清咬紧牙关,过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道:“你管管你自己吧。”

她一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哭腔。

“不要。”

崔恒笑着贴着她上来,用冰凉的面具轻蹭着她的鼻尖,手上越发放肆:“我就想看你欢喜。”

洛婉清不敢说话,只大口喘息。

崔恒看她意识一点点溃散,靠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带着脚链找谢恒授琴,清清,你是想做什么?”

洛婉清脑海中一瞬闪过谢恒放在琴弦上的手。

那手指好似和身下重合,她来不及多想,只觉对方重重一压,她猛地一颤。

崔恒探过身子,温柔下来,轻笑出声:“清清?”

洛婉清不说话,她闭着眼睛,好久,咬牙开口:“崔观澜,你说过你既无妻室姬妾,又无爱慕之人,鲜少与女子相交……”

“是呀,”崔恒低头轻吻,“可我宗门本就有房中术,我修孤本多年,只是差个人而已。”

说着,崔恒抬眸:“看来清清是觉得不错?”

“那你修你自己!”

洛婉清睁开眼睛,一把按住面前衣衫完整的贵公子:“你这样有什么好处?!”

“好处?”崔恒拂开她的手,压着她蹭上她耳尖,“好处就是让清清记得想我。”

说着,又将她逗弄起来,似是玩笑:“心不想,人也要想罢?”

“你……”

“我知道你待我好,头疼都不舍得。”崔恒含弄着耳垂,神色晦暗不明,“那你也要知道我的好,学会舍不得,离不开,放不下,嗯?”

一晾一个月,他过去无所谓,现下却是有些熬不住了。

管他情起欲也好,起于情也好,他知她心中无他,那他教她。

洛婉清说不出话,她甚至听不清他的声音。

她只是死死抓着他,知道这是崔观澜。

折腾到半夜,洛婉清终于困顿。

崔恒净了手,替她擦洗过,穿好衣服,卸了脚链,把所有东西清理干净,盖上被子,合门悄无声息离开。

回去给自己洗过澡简单解决问题,他坐到桌子前,把未写完的文书写完。

今日是张逸然参她,他决定多骂一千字。

做完一切后,他躺回床上,拿出她给的药包,轻轻嗅过,竟真不觉得头疼。

他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梦里不再是那些压抑紧张的过往,反而换做了一个满是红色的房间。

红烛挂着喜字,脚链轻晃,带着悦耳之声,丁玲作响在耳畔。

一觉醒来时,他看着屋顶,意识到,他生平头一次,想成婚了。

而另一边,洛婉清睁开眼睛,她茫然看着床顶,不由得想,昨晚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撑着自己起身,捂住额头,缓了好久,才终于缓过来。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由得一苦笑。

她如今这个样子,儿女情长是谈不了的,跟着谢恒杀了太子,未来谢恒千刀万剐时她也跑不掉,命都不一定有,想这些做什么?

她亏欠崔恒这么多,能让他欢喜一些是一些。反正这些事他也不甚在意,若能让他好好睡上几觉,她也觉得很好。

况且她也没什么不喜欢……

一想到崔观澜,洛婉清便觉自己仿佛是那些志怪小说中的书生,崔观澜便是那些狐妖艳鬼,深夜踏月而来,在床第勾魂摄魄。

不然怎么会有人……能让人舒服成这样。

一想到昨夜的事情,明明只是他的手而已……

洛婉清慌忙打住,甩甩脑袋,决定什么都不想,赶紧做事去。

她迅速起身,洗了个澡,然后便出门吃饭。

谢恒等人早早等在饭厅,洛婉清出来时,刚好遇见谢恒从长廊另一头走过来。

那一惯清清冷冷的眼里,压了几分温柔,在夏日清晨阳光中,微微颔首:“柳司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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