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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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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前,雁家。

雁父雁母坐在同一侧沙发上。雁父:“小决,尧尧,你们真的决定了?”

“你们可要想清楚,一旦这么做了,就得像爷爷当年那样白手起家了。”雁母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吃过什么苦,尽管雁决连他们夫妻俩的后路都已经想好了,面临这样的重大决定时总还是有些无措。

“想清楚了。”雁决说。他行事一向直来直去,现在的雁氏弯道太多,不适合他。

也不适合刚生产完的陶与尧。

“也不算白手起家。”陶与尧倒是看得很开,乐观地说,“爷爷还给了我一笔资金呢,爸,妈,你们放心,我们肯定饿不着。#34;

“你们也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雁母愧疚地看了一眼雁决,露出难过的神情,#34;小时候没有尽到当父母的责任,没怎么管过你,现在长大了,也不该我们管了。#34;

雁父则更惭愧,他思索良久,也想不出法子弥补雁决,只沉默着,望着自己的手指,茫然地想:对不住孩子的地方太多了,年轻时不仅忙于工作疏忽了孩子,一句简单的解释一拖再拖..

父母做得不好的地方不少,且都已经过去了,但雁决没说什么宽慰的语言。他向来说不出违心的话。

伤害已经造成,不是几句话就能抹平的。

倒是陶与尧安慰了几句,#34;妈,您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和我爸健健康康的,就已经帮我们很大的忙啦。#34;

雁母看着陶与尧,对雁决愧疚依旧,但到底还是放心了一些。有这孩子在他身边,他应该做什么都不会太困难。

医院大厅根本不是谈事情的地方,雁决被一行人围在中央逼宫。

陶与尧还在生产,何娅楠也不想耽搁雁决,一句话切入,“我们今天来,是想让你自动放弃手里的股份。#34;

“我同意。#34;雁决快速说,#34;把你们准备的合同拿出来,我现在签。”#34;你……你同意了?#34;何娅楠满眼错愕,根本没想到雁决会答应。而且还答应得这么快。

雁决眉心紧蹙,#34;没准备吗?#34;

“在这里。#34;一位股东拿出合同,眼睛不敢和雁决对视,垂着头,两只手递过去,amp;#3

4;雁总,给、

给您……#34;

雁决单手搓开笔帽,刷刷几下,龙飞凤舞地画下自己的名字,递回给那位股东。后者谨小慎微,说话都在磕巴,#34;谢、谢谢雁总。#34;他没有勇气抬头看,只觉眼前突然一亮,雁决已经走开了。何娅楠从他手中一把夺过合同,一张一张翻阅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雁决刚回到产房门口,抬起一只手贴在门上,正往里推。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白衣天使抱着刚出生的娃儿朝他走过来,#34;雁先生,是个漂亮的小闺女儿,AB血型,要看看孩子吗?#34;

雁决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来到手术床前,半跪在地上,握住陶与尧的手。

陶与尧麻醉未过,无法控制地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医生,我怎么没有睡着?麻醉没起作用吗?”医生:“手术快做完了,我们在缝合你的伤口。”

陶与尧满不在乎地“哦”了声,突然攥紧了雁决的手,又问医生,“医生,你生的是男孩女孩啊?#34;

医生忍俊不禁,#34;和你一样,生了个小女孩儿。#34;陶与尧眼睛里泛着光,#34;漂亮吗?#34;

雁决的手抚上他的脸,怜爱地摸他的眉眼,头发,流光的眼,不住地说,#34;漂亮,很漂亮。#34;

医生们都知道,这哪里说的是女儿啊,这位丈夫从进产房起,一眼也没看过小孩儿,眼睛里只装得下手术床上躺着的先生。

“那就好。”陶与尧很高兴,嘴巴闲不住,#34;你们在用针缝我的皮肤吗?#34;雁决紧张地问,#34;怎么了?是感觉到疼了吗?#34;医生让他放轻松,麻醉还没过,现在是不会疼的。

“不疼。”陶与尧说,#34;不过我感觉到有线头在拉扯我的皮肤。#34;医生:“你形容得很精确,但我们已经缝完了。”哪有病人肚子还敞着就把人叫醒的。

“哦……好遗憾,我都没看到你们怎么缝的。”陶与尧嘀咕,终于转头看了刚进来的这个男人一眼。

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34;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好帅啊!#34;他问。#34;我叫雁

决,宝宝,我们见过很多次面。#34;

“宝宝?!”陶与尧大喊,#34;你们都听到了吗?这个男的叫我宝宝!#34;他立刻摆正态度,开始唬人,#34;叫了宝宝就要负责的,我问你一个问题。#34;雁决连忙说,#34;好。#34;

按照正常逻辑,陶与尧夸他帅,又让他负责,他的问题大概率会是“你结婚了没有”,#34;你喜不喜欢我”,“你要不要和我结婚”一类的。

“准备好了吗?!”陶与尧给他加油打气。

雁决非常配合地提高音量:#34;准备好了!#34;陶与尧伸出一根手指,#34;1+1等于几?#34;

饶是在手术室见了那么多麻醉后胡言乱语的情况,医生们也被逗禁不住勾起唇角。雁决也是懵的,“什么?”“1+1等于几?”陶与尧问完,自顾自给出答案,#34;1+1=2啊,原来1+1=2啊!#34;

雁决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麻醉如若对人一点伤害都没有,又怎么会意识错乱,胡言乱语?他的小先生真的受罪了。

“好啦,患者精神头不错,现在可以转病房了。”医生说。

“嗯嗯嗯!”陶与尧疯狂点头,细白的手腕举起来,给医生们竖了个大拇指,#34;你们线缝得很好,再见了,下次来还找你们。#34;

给手术室医生们都逗乐了。

#34;行,你生二胎的时候再找我们。#34;

“不生二胎。”雁决严肃地说,#34;不会再来了。#34;明明是句玩笑话,他却这么认真冷肃,医生都有几分尴尬了。

雁决感觉不到气氛的凝滞,和医生一起陪着陶与尧转入他一早就定好的家庭化产房。里面普通家用都有,病床对面的墙上还挂着电视机。

环境也很安静,陶与尧一转进来就困了。

但雁决谨记着医生说的时间,不准他睡,还找了本婴幼儿故事念给他听,总算熬到时间,陶与尧才睡着了。

他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金融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雁长宁和妻子站在长枪短炮的镜头前,召开一场发布会。

“从今天起,本公司将更名为

寰宇股份有限公司,同时,于今天正式脱离雁氏集团的管辖,独立存在,自我经营!”雁长宁说完,在私人保镖的护送下往门外挤出去。

#34;雁总,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这样的选择?#34;

“是因为你的亲弟弟雁长宇和雁长远把所持股票赠予外人吗?”

#34;脱离雁氏意味着公司将失去强大的经济支撑,你不担心以后的收入吗?#34;“听说你儿子雁决在医院里被逼交出所有股份,这是真的吗?”

#34;雁总,雁长宇和雁长远现如今还在等待审判,你会看在血缘关系上力保他们,还是置之不理?#34;

“何娅楠是你们这次全面脱离雁氏的导火索吗?她做了这样的事,你们会不会报复她?”

雁长宁突然停下来。

挤着他们一起往外挪的记者们也停了下来。

他面有急色,#34;各位,你们问的这些问题我都很想回答,也都能回答,但我儿子的先生今天刚生产完,我们忧心得紧,着急回国探望,抱歉。#34;

这边拒绝了采访,紧接着,一个个重磅新闻接踵而至。各大晨报晚报的经济板块标题吸睛又非常趋于一致。

【重大新闻!雁氏原执行总裁放弃全部股份!】

【雁氏集团旗下新加坡分公司宣布完全脱离总公司,独自经营!】【速看!除新加坡外,雁氏已有超过1/3子公司宣布独立!】【雁氏集团股票一夜之间蒸发数亿,何娅楠该如何力挽狂澜?!】何娅楠挽不了狂澜,她焦头烂额,疯狂联系其他还没退出的分公司。#34;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请务必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次难关!#34;#34;嘟……嘟……嘟……#34;对方没给她画大饼的机会。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雁决原来的办公室里直打转。忽然,她想到什么,一边呢喃,一边喊来任坤。“陶与尧手里不是也有雁氏的股份和基金吗?”

任坤表情懒洋洋的,#34;你的意思是?#34;

“只要他这些财产都还没转出去,他就还是雁氏的股东之一。”何娅楠语速很快,“那他就不可

能抽身事外。#34;

#34;所以你是想让我去联求他?”任坤把脖子上的工作牌摘下来,拍在办公桌上,#34;抱

歉,何总,我辞职了,办不了。#34;

何娅楠呼吸微颤,#34;辞什么职?我不批准你能辞什么职?!#34;

“要给你科普一下劳动法吗?”雁氏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任坤选择换一个爹了,“辞职不需要你批准。#34;

#34;滚!都给我滚!#34;何娅楠嘴唇不住颤抖,一脚踢翻了老板椅。

雁氏是家族企业,从雁老爷子那一辈就传下来的,因此,老爷子制定的员工守则中就有一条是能力过关的直系亲属可进入公司工作,各分公司领导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家庭,都想为孩子谋一条出路,都是看在这一点才努力打工。

现在领导人换成了外人,政策怎么变都不知道,他们自然要跑。何娅楠抖着手拨了陶与尧的电话,#34;陶与尧,我是……#34;

回应她的又是一串嘟嘟声。

等她再拨时,对方已经将她拉入黑名单。这时,财务也顾不上敲门,匆忙跑进来。

#34;何总,陶与尧那些股份……早就抛出去了。#34;

#34;基金呢!#34;

“那些刚转入寰宇,现在属个人持有,和集团……无关了。”

何娅楠呆立在原地,满心绝望。她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晴日,日光倾斜,从办公室大面积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女人无奈妥协的一张脸上。

她拿起座机电话,想让助理给她准备一份去医院探望产夫的礼品,食指按上拨号键才猛然想起,助理已经跳槽了。

微颤的手指茫然地从座机上滑下来。

医院里,雁父雁母手里拎满了礼品袋子,还嫌不够,就连身后跟着的助理也提了满手。他们没着急去婴儿信息登记中心看孩子,直奔从雁决那儿问来的房间号。

“爸,妈,你们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陶与尧没睡多久,麻醉一过就疼醒了,眼下连翻身都困难。

雁决在床沿找到按钮,将床铺的上半部分升起一定高度,让陶与尧半躺着和父母交流。

#34;这些东西够干什么。”雁母满眼心疼地望着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他的手,“我们家尧尧受罪了。#34;

“是啊。amp;

#34;雁父语含遗憾,同时又带着一丝怅然若失感,#34;说起来很惭愧,我们是因为这个宝宝才会结缘,现在……雁氏也没了,再也不用考虑继承权了。#34;

那是雁老爷子一生的心血,说散就散了,要说一点遗憾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雁长宁遗憾年轻时没有好好和两位弟弟多沟通,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雁决突然说,“我觉得这样很好。”

“什么很好?”雁母怕自己理解错误,问了一遍,#34;失去继承权很好?#34;雁决点头。

雁母脸色都白了白,遇到陶与尧时,他们一家人都盼着这个孩子出生,帮助雁决顺利继承雁氏集

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雁决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继承雁氏。

#34;妈知道现在问已经太晚了,但还是想问一问你……”雁母看着雁决,言语艰难,#34;孩子,你愿意继承家业吗?#34;

屋里一家人陷入沉寂。

陶与尧都暂时忘却了疼痛感,看向雁决。

雁决的表情很淡,和平时相比并无任何不同,#34;应该愿意吧。#34;

一板一眼的性格摆在那儿,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雁决很少会说“应该”,“或许”,#34;大概#34;这类模棱两可的词。

可目前他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回答。

活了二十五年,他的每一步都是顺着父母的意愿走过来的。至于愿不愿意,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没有过特别感兴趣的职业。

“那现在愿不愿意呢?”陶与尧提了个相对容易回答的问题。雁决转脸看他,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

“不愿意。”他说。

在陶与尧出现之前,他没有内驱力,为父母的期待而活。

陶与尧出现了,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小家,现在还有了孩子,他们会一起抚养这个孩子长大,家庭和睦,工作顺利。

他很明确,他不愿意在尔虞我诈,互相防备的环境中工作。那些人既然想要雁氏,那就给他们吧。

到了现在,雁决才意识到,他盼这天盼很久了。雁父雁母谁也说不出话了。

明明是独生子,他们却忽视这个孩

子太久,年幼时缺少陪伴,长大了又缺乏交流。

孩子什么时候长到一米八几的,读书的时候在学校里有没有过喜欢的人,当时对自己的未来有何种规划,他们通通都不知道。

他们甚至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想当然觉得他毕业了要进雁氏工作。虽然,即便问了雁决的答案大概率也是“随便”,但作为父母,他们不能不问。

余生不算太长,陶与尧不想在座任何一个人浪费时间抓着过去不放,他忍着刀口痛笑了下,“继续待在雁氏,守着爷爷的家业,并努力扩大生意是一个好的选择,完全跳出这个圈子,去选择新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也不失为新的人生体验。#34;

“待在雁氏衣食无忧,家境优渥,你们是为孩子着想,并没有做错什么。”陶与尧还没恢复气色,脸色露着些许的苍白,#34;但现在也很好,脱离了家庭企业,我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不再是为继承权,也没有任何目的,她来不是因为她该来,而是我们想要她来,并做好了能照顾好她的全部准备。#34;

这个女孩儿会健健康康长大,上学,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生活。

#34;过去了的就都成为历史了。”陶与尧今天扬起唇角,#34;爸,妈,当下永远比过去和未来可贵。#34;

陷入愧疚中的雁父雁母也如梦初醒。

雁母吸了吸鼻子:#34;对、对,尧尧说得对,现在才是最重要的。#34;

这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孩子活得通透,雁父惭愧的同时又倍感欣慰:“尧尧是个好孩子,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要珍惜眼下。#34;

雁决倒是没什么感春伤秋的情绪,他用隔间里的电脑拟了一份文档出来发给李非,让他打印好带来医院。

李非是二十分钟后到的,身上仍然穿着熨得整整齐齐的西服套装。#34;雁总,这是您要的东西。#34;

雁决#34;嗯#34;一声,单子接过来,用胶带贴墙上。雁父雁母离得近,抬眼就看清楚了。

1.下地走动,多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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