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寒风呼啸,暴雪漫天。
正值隆冬,一年最冷的时候,镇北王府西院却门窗大敞,搬走炭炉。
内室破旧不堪,窄小床榻昏睡的女人细眉紧蹙,痛苦咳起。她身上被褥被扯去,凛冽的风灌入她衣里。
体内蛊虫受寒作祟得厉害,阿虞胸口闷的喘不上气,强撑着睁开眼。
两个生面孔丫鬟嫌弃不已地攥着她手臂融化冰块,手臂已被磨得青紫渗血。
她用力咬破下唇,竭力清醒,却只是无用功。
转瞬间,阿虞双眼空洞如傀儡,发疯撕咬起自己。
那两丫鬟被吓得愣神,这活原不是这二人的,婆子嫌冷丢给她们,二人头回见此血腥场面,已是面白如纸,惊慌不已,“不行…这要死人的……”
二人话音颤抖,见阿虞已将自己手臂咬得血肉翻卷,吓得尖叫跑出。
偷懒婆子闻声蹙眉走出,见那两人连吐带跪,腿软的站不起。婆子气急,拿着刀具硬拉人进屋。
刀具被递入阿虞手里,她像感受不到疼般用力扎着自己。丫鬟们已是闭紧双目,不敢再看。
那婆子冷哼道,“装什么大善人呢,她今要是不见血,明见血就是咱们几个。”
“行了,去将院里冰桶搬来。”
丫鬟未动,而是颤抖,“虽说王爷厌恶她,可也没下令她死……”
“那是从前,这毒妇作孽多端致使她命格不详,如今只是冲撞叶家,若冲了皇后……”
随着话落,惨叫异常凄厉,竟觉出几分阴森。
婆子冷冷道,“如今下场又能怨得了谁,要怪只能怪自个,谁叫她心思歹毒,又没人逼她作恶。”
丫鬟点头应着,费力挪动步子,搬进冰桶。
越冷蛊虫发作起越疼,阿虞面如纸色,额间青筋暴起,极其痛苦地翻滚。
婆子三人看了会,“真死了,咱们还算惩恶扬善,生前能拿赏,死后更不知积多少德……”
门咯吱关上,阿虞双目猩红,费力握紧手中匕首,强撑着将刀捅入心脏。
一时间血流不止,才如愿疼昏过去。
檐上的雪吹进室内,破落院子响起罕见的问安声,丫鬟婆子谄媚笑着泼醒阿虞。
她眼神空洞地像个死人,沉默望向门前长身玉立的男人。
陆衡之一身蟒袍官服,长眉俊目,高鼻薄唇,朝服未显他老气,反倒有种天生贵气,高不可攀。
见她盯着,他茶色眼眸尽是冰冷厌恶。
多月未见,气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阿虞肩膀发抖,眼底是难藏的恨意,试图拿刀与他同归于尽,心脏却犹如刀搅疼得她面容扭曲,呕出鲜血。
婆子见状又道起天道好轮回,她恶有恶报。
阿虞眼圈发红,忍不住笑出声来,“若老天真肯开眼,五雷轰顶那日,死无葬身之地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啊!”
陆衡之长睫垂下,静静看着骨瘦如柴的女人。
鲜血浸湿她衣衫,疼得她冷汗直流,卷缩在地。
小厮端药走上前,他冷淡开口,没什么情绪,“你兄长送来的。”
阿虞细眉蹙起,泪顺眼尾滑落,又听他道,“叶家不想你活了。”
她神情破败,也感受不到心疼了,宛如疯妇般崩溃笑起,任由小厮将那碗毒药灌入她嘴里喂。
她面白如纸,浑身犹如刀割,不解道,“为什么?”
她与他无冤无仇,未成婚前二人更是素不相识,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陆衡之微微一怔,清冷的眸变得暗沉阴郁,“你被叶家找回那天,玉姐姐哭了很久。”
阿虞近似癫狂地笑起,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难以抑制的掉落。
她早该明白,早该明白的。
在欢喜叶玉人的眼中,她这个惹得叶玉落泪之人简直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依稀记得是晋十年三月,那时她正因不愿嫁给鳏夫,被陈氏责罚。
半死不活时,叶家找上了门。
貌美妇人拥着伤痕累累的她哭了很久,一向盛气凌人的陈氏面露惊恐,颤抖跪地。
从怒斥与求饶声中,阿虞得知自己了身世。
如今母亲陈氏并非她生母,她尚在襁褓时被陈氏故意抱错,本该是叶尚书嫡女,却成了农家女。
而真正的农女叶玉被千娇百宠长大。
刚被叶家认回时,阿虞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可瞧见被养的仙姿玉色,无人不喜的叶玉时,她心底难免不是滋味。
陈氏又心思歹毒,叶玉在叶家养了多年,早已有了感情,叶家不愿叶玉回陈氏身边受苦。
祖母又极其欢喜叶玉,不愿叶玉被流言所困。
她是以义女身份被接回的叶家,阿虞虽不在意名分,可终究无法与叶玉亲如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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