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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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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眸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侧的穆澜,双目闭合,呼吸平稳,已现如沉睡。

储绥自床上坐起,下床,穿靴,披上外套,离开前还将手探入穆澜枕下,拿出个青色布包。

来到门口,千裘恭候多时,门打开的瞬间,他还警惕的往储绥身后望去,眼神犀利如鹰,待确保只有储绥一人出来后,才放下少许戒心。

“殿下,那人应该不会中途再醒了吧?”

“嗯,”储绥抬手,将适才从穆澜枕下取出的青色布包丢到千裘怀里:“今晚加大了剂量,能一觉睡到天亮。”

听到他肯定的语气,千裘才完全放下心。

接下的话直接进入正题。

千裘开口:“公子,离漠候那边传来密信,前几日昇都来的已有几波人到达了离漠,如今还潜伏在城内,寻找机会。”

“嗯。”

储绥心里清楚,几波人里,有人想救他,有人想杀他,都怕晚对方一步,错失先机。

千裘继续道:“最先赶到的是定北将军府的人。”

“嗯。”

见听到定北将军这几个字,储绥神色冷淡,情绪未泛起丝毫波澜,千裘便继续往下说。

“而后五皇子府,七皇子府,东厂奉香督,掌印督也先后赶到了。”

“呵,”储绥轻嘲一声:“看来想要我死的人还真不少。”

千裘摇摇头:“也不尽然,落华宫的清河公主之前就日日跪在金銮殿外,求君上彻查东宫失火一案,还殿下你一个公道。”

听到清河公主四字,储绥目光中终于闪过一抹歉疚:“长姊她,可好?”

“君上龙颜震怒,下令清河公主在落华宫内禁足一月,无诏不得面圣,还……”

“还什么?”

千裘咬咬牙,直言:“还让全宫上下不准再有人提起殿下的名字,否则一同以谋逆罪论处。”

此言一出,良久沉默,最后被储绥自嘲的笑声给打破:“呵,好一个君上,好一个父皇。”

那个在年幼时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的父皇;那个毫不吝惜对他的赞美,当着众臣之面夸他有惊世之才,可承袭大统的君上;也是那个他自小到大,万分敬仰的父亲。

现在看来就像一场笑话。

他无谋逆之心,父亲确有杀他之意。

“对了殿下,”千裘似是想到什么:“封二公子也派人来信,说太师病重,现已经神志不清,怕是不好了。”

毕竟殿下师承太师封青竹,两人是为师徒,也为君臣。

其他皇子自小都是跟着太傅念书,只有储绥是由太师亲选,带在身边,储绥所学的为君之道,圣人见地,都是由太师亲自传授,可谓师恩之深重。

提到太师,储绥的表情也愈发肃穆,直到千裘说完,他眉头已然紧锁。

“前些日子不还只是偶感风寒,如今怎么就病重了?昇都里的全是庸医吗?”语气里隐忍的怒气已经不再加以掩饰。

千裘垂眉:“自那件事后,老太师也受到了牵连,被禁足在太师府中,外边的人一律不准入府。”

“难道连大夫都不能进吗?”

“是,”千裘声音艰涩:“就连懿妃前去求情,也只得君上两字。”

“不准。”

两个字,如同一柄锐不可挡的兵刃,直击而来,击碎了储绥的最后一丝幻想。

“不准?太师他不仅是我师,也是父皇的恩师,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不顾念授业恩情,要将太师置于死地么?”

难地见到储绥如此激动,千裘却只是沉默。

作为子,对父有怨言,无可厚非。

可若是作为臣,对君有不满,那就是存有二心。

千裘紧接着又道:“封二公子来信,还说太师偶尔清醒时都在念着殿下,他估摸着是相见殿下最后一面。”

此刻储绥的手已经紧攥成拳。

如今他自身难保,此时回昇都更无异于自投罗网,可太师病重,他绝不可能不回去。

千裘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忧虑,开口道:“殿下若是想回昇都,属下这就去安排,必能让殿下潜入太师府看望太师后,再安全离开。”

储绥眼眸微眯,此行确实危险,但太师值得他冒这个险。

“只不过,”千裘又说出心中疑虑:“这穆家父子若知晓殿下离开,定然会闹得天翻地覆,届时该如何处理,请殿下示下。”

回答他的是良久沉默,和毫不犹豫的一句:“就地诛杀。”

-

良久,穆澜都没从“就地诛杀”四个字中缓过神来。

他只恨储绥布包里的迷香用量怎么不再大些,原主自小体弱各色药吃太多,身体抗药性太强,这点用量,早在储绥和千裘没说两句,他就悠悠转醒了。

然后一动不敢动,被迫听着两人在门外大声密谋。

这时,暖阁的门传出细微响动,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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