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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一章 礼义之争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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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还没有从梁川的连珠箭中回过神来,梁川就说道:“军中的将校升官,一颗一级这是规定得清清楚楚的!”司马光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梁川就继续说道:“依咱们宋制由吏部负责武官的考绩、升迁与差遣等等,话说就有一位吏部侍郎负责小使臣武官和无品阶尉勇的考绩铨选。话说有一年又到这磨勘转升的节骨眼,前线就把军功报了上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过失,这吏部的小吏拿到功报以后就故意把军报上的人头一颗的一字涂去,再重新填上一字,然后呈给侍郎审批。”

有点意思!孟良臣也听得仔细。

“这小吏还在侍郎跟前说道,依制字迹有改动必须彻查,以防有人冒功!这吏部侍郎对这些大头兵冒称斩首数量的风气也有所耳闻,于是就派这个小吏来严查此事!”

梁川见他们都在听讲得越发起劲了,道:“军功报表并不是一个人的事,一次往往有数十人一起上报,查一个人就必须其他人一起查,里面就不乏真有冒功之人!事实上在哪个军队都有杀良冒功的行为存在,人头不是敌人,而是当地的百姓,一查这些将校不仅升迁无望,还会有牢狱之灾!”新笔趣阁

”军中的将校见势只能来巴结这个小吏,等他收够了贿赂,就会跟上级报告说这字虽然有改动,可是明显都是一个一字,绝无可能是二字,没有舞弊的行为!吏部的官员得了这个调查结果才在审批上签字!”

梁川讲完看着三个人,尤其是司马光。三个人同样不解地看着梁川,他们不解梁川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这看似一个简单的索赂的故事,可是好像又不是那么的简单。

“司马光,这个故事说直白点就是说你想靠礼法来管理这些人是否可行,这些人就用点简单的手段就能让朝廷的制度与纲常大乱,将校们有许多是没有过错的,仅仅是不想这个小吏祸害自己就要花钱买平安,而小吏说的也没错,他并没有弄虚作假,只是涂改了一下,写的还是那个一字,但是这一套流程枉费朝廷的国帑不说,还要搞得离心离德,这里面你说是谁出了问题?”

司马光坚信了二十年的信念今天已经让梁川给击碎了,那无情的粉碎就如同当年的孟良臣。他支唔地回道:“我。。这。。”

梁川笑道:“依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理,又要如何杜绝这种现象?”

司马光道:“自然是彻查到底,只要是将校有罪依法惩处,查无实据小吏贪赂也是从严处置,只要杀一自然能儆百!”

赵允让与孟良臣同样在思索着梁川的问题,一听司马光的答案心中还有几分赞同,似乎只有这么一条路。

梁川却说道:“法令越严密官吏的权势就越重,死刑越繁多,贿赂就越公开,因为这些法令已经成为了他们手中的权利!我来告诉你这事怎么杜绝,你只需出一条简单规定,日后凡报军功不许涂改,改者重报,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司马光涨红了脸,孟良臣与赵允让两人同样老脸一红,是啊,好像就这么简单。

梁川道:“不论是礼法还是刑罚,说白了都是统御的权术,这好比是一味药,暴秦病得重只能用刑罚来管天下,汉初病得轻,但也得用无为而治来治理天下,一味药能治一样病,咱大宋朝的病与秦朝与汉朝都不一样,我们病在制度太过繁密太过复杂,所以我们的药注定与秦朝、汉朝还有周朝的药不一样,礼法能治周朝的病,却不能治咱们的病!我们要用刀,我们要用壮士断腕的决心!”

“好的制度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同样会变成牟取私利的工具,为政者必须要通懂变通,政治不是一成不变,政治必须因时而变更要因人而变,对症下药才能根治病因。伟人讲过一句名言,真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必须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我们只能在我们的时代条件下认识问题,我们也必须在我们的时代条件下看待问题,古人崇尚礼法并不代表他们完全是借的,你要做的就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司马光我希望你今天能记得这番话!”

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梁川的教化责任已经尽到了,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个人,提着药还有菜拍拍屁股就走了。

许多人在看历史人物的时候往往喜欢用同一个人设,比如对于国于民有贡献的人物就无限拔高他的历史地位,将他的所作所为都当成是正当合理。可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个体,很难用纯粹的好坏来定义。作为史学家的司马光成就无疑是非常伟大的,可是作为政治家的司马光在许多事情上的表现其实并不合格。

司马光多亏他死得早,否则他的政治生涯任用的都是小人,自己在政治上也是碌碌无为,还把辛苦打下来的土地割给了西夏,要不是他写出了资质通鉴这部旷世巨著,只怕再活几年他也要受到朝廷的治裁晚节不保!

梁川的一番话并不是他自己的原创,这些话是明朝第一人张居正所说的,张居正作为明朝第一首辅同样是一个矛盾体,但是他高超的政治的艺术完美地解决了大明的恶疾,甚至让大明朝续命了五十年。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的对手出现一个他解决一个,朝廷的问题出现一个他同样解决一个,司马光就没有办法了,他只是一个好官,却不是干吏。

司马光这个人更像明朝的另一个伟人??海瑞。他们这样的人如果让他们坐到首辅的位置那是朝廷的灾难,他们能很好地执行上级指派的政令不打一丝折扣,却没办治疗这个政体产生的疾病,只可惜命运又让司马光走到了宰相的位置。从这一点看,嘉靖可比赵琐强太多,起码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也不知是赵允让的缘故,司马光在仁宗英宗两朝一直政途磕绊,直到神宗朝才点起色,可是那也到了神宗驾崩以后。梁川不希望我自己害了司马光,能讲这么多只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有所改变,如果真的能变的话那将是大宋人民之福。政途也是慢慢成长起来的,司马光要是真的把今天的话听进去,那将受益无穷!

孟良臣看着梁川离去的身影笑道:“他才是做先生的大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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