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谷雨摇头,他就是喜欢跟着紧张。
放鹤十分认同的点头,燕哥哥有时候笑着,但很吓人的。
平时不会管他和谷雨,但是一定会管小栗儿。
所以小栗儿就是他们二人的标杆,跟着小栗儿做就不会错。
吃过饭,放鹤两人洗碗扫地后,三个娃又有各自的安排了。
谷雨打算去村里卖豆腐的林家去选豆子。
把干瘪发黑的豆子挑出来,这样磨出来的豆腐杂质少,不管是豆浆还是豆腐都好卖些。
每挑五斤次品豆子有三文钱,今年暴雨多收成不好,豆子坏的也多,倒是一百斤豆子能挑出来十斤。但也足够一个人忙活一天了。
这钱虽然少,但是冬天都农闲,这活大人小孩都能做,是个抢手活。要是去晚了,就抢不到豆子分拣了。
谷雨今天就起的很早,现在出门很多人都在赖被窝。
他去的话应该是头名,就不用和别人抢,自己找个角落安安静静的挑选。
放鹤见谷雨出门,对小栗儿神神秘秘道:
“谷雨出门挣嫁妆去啦。”
放鹤比谷雨小上一岁,今年十三岁。他从小在市井流窜,像个皮猴儿完全没哥儿样子。
“嫁妆是什么?”
“额……嗯……”放鹤挠挠脑袋又摸摸下巴,想不出来,于是抬手一挥,咋呼呼道:“想那干什么,咱们去玩雪吧。”
小栗儿心里还惦记着屋里的病人,但又想去玩雪,“那好吧,我们就玩一会儿。”
另一边,宴绯雪喂人喝完粥后,去补了一觉。
不过宴绯雪没睡多久,就有人上门来玩了。
他虽然贪恋被窝的暖意,但还是不得不起床。
尤其听门外的声音是燕回大伯母。
燕回家血亲稀少,抛出拐七拐八的远房不算,就大伯家一个血亲。
大伯母是一个老实憨厚的人,在宴绯雪刚开始进村还有生孩子的时候帮了不少忙。
不过等宴绯雪开门后,才发现大伯母旁边还站着刘婶儿。
大伯母一身棉袄浆洗的发白,袖口的布料洗得发薄隐约露出里头的丝线,头发盘的厚黑发亮。
她个头不高但也羸弱,一看就是种田的一把好手。
一旁的刘婶儿瞧着就十分神气,一身簇新的蓝布印花袄子,撑肚子的腰间还挂着鼓鼓钱袋子,至于里面有几个钱,那就不知道了。
宴绯雪开门带笑招呼,见刘婶儿在也笑意不减。
刘婶儿讪讪一笑,而后带着自来熟的亲热望着宴绯雪。
也许是她穿新袄子脚步生风走得快,两坨颧骨肉红扑扑的。
配着她豆豆眼殷切看来的视线,宴绯雪莫名想到了腮帮子抹胭脂的□□。
嗯,其实宴绯雪在心底一直叫刘婶儿□□婶儿来着。
一天到晚呱呱的,倒也贴切。
迎两人进门后,宴绯雪取柴生火,不一会儿火炉坑里燃起了一簇大火。
随后宴绯雪又从置办的年货里掏出些瓜子、花生、核桃。
大伯母见刘婶儿大手一抓就去了一角空缺,人还咔吧咔吧地嗑起来了。她看着有些心疼,朝宴绯雪看了眼。
宴绯雪不在意的笑笑,用锤子锤核桃,剥好仁儿后递了过去。
这两人来明显是有事情的。
至于什么事情,宴绯雪看着大伯母就约莫有数了。
不过村里人说事情都是先拉会儿家常,等话头热了再说正事儿。
大伯母闷声不响坐着烤火,只时不时瞧刘婶儿脚下的一堆瓜子皮,她木讷的脸也看不出个神情。
刘婶儿东扯西扯,一会儿问宴绯雪家里猪杀了几百斤,一会儿说今年冬天格外冷要费好些柴火。
宴绯雪都笑着应声,见刘婶儿嘴皮子嗑干了,还递了杯水过去。
刘婶儿见宴绯雪这般客气倒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宴绯雪和村里人都不太一样。
和他说话怪拘束的,说着说着就容易哑火了。
她瞅着宴绯雪仪态身姿还有那脸看了又看,“燕哥儿这完全和小时候两个样子啊,小时候黑不溜秋的,躲在你娘背后不爱说话,现在长得这么漂亮。”
“是啊,刘婶儿不是说我是狐狸精变的。”
“这不是说笑嘛。”刘婶儿讪讪道。
宴绯雪微笑看着刘婶儿不作答,倒是看得她有点无措。
人不知道怎么办的适合,总想手里抓点什么,于是刘婶儿又抓了把瓜子在手上。
屋子有点静,火坑里的火苗噗嗤炸星子,刘婶儿在埋头嗑瓜子,似搅眉使劲儿想怎么说出口。
对象是宴绯雪,真是油盐不进。
就在刘婶儿准备再抓一把瓜子的时候,大伯母出声了。
“第五把瓜子了啊,你今天是来嗑瓜子的还是说事情的。”
大伯母一张脸木木的,天生看着就不讨喜,此时直直看着刘婶儿脸色有点阴。
刘婶儿心里也有些不得味儿,前几天背后说宴绯雪闲话被当场听见,她老脸还是有点挂不住的。
但是她架不住娘家那边的人情,还别说人家特意提了糖和肉。她拒绝不了,索性就豁开老脸拉着燕回大伯母来了。
她脸皮厚笑嘻嘻道,“不慌不慌,好事多磨。”
然后她看着宴绯雪就说张家媳妇今天回门带的回门礼又贵又多。
张家老大一根扁担两头拴了两块腰条腊肉,一路引了好些狗子围观。酒打的上等苞谷酒,一壶就得三十文。还包了白糖和十斤面粉。
“张家媳妇儿进门三天,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哦,裘桂花愣是把饭菜端进房间伺候着。”裘桂花就是张老大的娘。
“燕哥儿啊,你瞅瞅拒绝了这么好的归宿,人张家老大,年轻力壮是种田好手,打零工也活泛。公婆又体恤当亲闺女待。”
“你后面哪找得到比人张家更好的了。”
“哎!”刘婶儿自说自话双手一拍,眼珠子发光,“思前想后,还真让我又找到一家了!”
“隔壁村的刘大壮家,我侄子,知根知底,家底比张家还丰盛。”刘婶儿说完还抬手耸了耸她腰间鼓鼓的钱袋子。
宴绯雪却只瞧见刘婶儿耸肩造成下巴用力堆出来的三层肥肉。
他笑道:“是挺富有的。”
刘婶儿见宴绯雪接话,不由兴奋起来,大嗓门全开,“那是哟,我侄子比我还有钱勒!”
大伯母偏头揉了揉耳朵,她就是受不住刘打卦这嗓门磨她,才同意来陪她来侄儿家。
刘打卦是她自己给刘婶儿取的。
一天到晚嘴皮子不停到处八卦。
她觉得很适合她。
白微澜躺在床上睡得昏沉。
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但眼皮很沉,又像是鬼压床似的不能动弹。
他想睁眼起身,四肢不得动弹,最后只动了动睫毛。
直到一墙之隔突然传来大声聊天说话声。像是惊雷入耳,白微澜瞬间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家徒四壁的木墙。
房间里满是难闻的柴火烟熏味儿,声音传来那面木墙已经熏得发黑了。
白微澜从来没见过这么脏的屋子。
就算是他幼时被针对折磨,住的也比这里好。
木门挂着的门栓都蛀虫合不上了,烟火味就从手掌宽的门缝溜了进来。
床头摆着一个褪漆脱皮的梳妆台,台面没摆东西,只一个热水壶和一个粗瓷水杯。
床的对面摆着三门开的衣柜,看着也十分有年头了。
昏昏暗暗的屋子,让白微澜有些恍惚。唯有隔壁传来的粗大嗓门让他清醒几分。
他这是被人救了?隐约记得他发高烧难受,有人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敷冷汗巾退烧。
这家人似乎还有孩子,他还听见孩子嬉戏闹雪的声音。
“燕哥儿,我说了这么多,我家侄子我一般人都不介绍的,就看你能干又持家,生得又好才给你介绍的。”
“你看你拒绝了张家,总不能找个比张家还差劲儿的吧,这十里八村的,我看就我侄子配得上你了。”
白微澜起身背靠在枕头上,听见门缝传来话音,他下意识顺着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觉得眼花了。
都怪那个难堪的旧梦,他现在睁眼看人都是宴绯雪。
门缝正对着那哥儿正面,虽然五官十分相似,但是气质完全不同。
记忆中宴绯雪一身风尘胭脂气,举手投足柔若无骨,有意无意朝人一瞥都带着水波媚意,红唇微张却是能噎死人的。
眼前这个哥儿更多是朴素的农家打扮,端坐挺拔不掩风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春风和煦明艳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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