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岭(1 / 2)
南家姑娘吓了一跳,不知怎的就恼起来,鼓着嘴巴不肯吭声。
池鹭看了看鹿妖,它眉眼低垂,神色纠结,想来是因为鹿角一事神伤,又觉得阔儿孤言之有理。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问阔儿孤:“近年可有妖王前来拜会?”
狐怪掌管着洞中事宜,当下脸上便现出难色:
“……无。”
“可有妖王邀我参宴?”池鹭神色淡淡,再问。
“……无。”阔儿孤心一沉,品着大王话里的意思,怀疑自己绞尽脑汁制定的规矩要被一并改除,连忙制止,“大王,世上妖鬼势利,惯会两眼看人,可小妖平生所见,无一敢不敬‘罗衫’……这守门的、巡山的,便是咱这白虎岭最外件衣衫,若这些小妖威武些,也好叫往来妖怪多高看一眼……”
池鹭眼角余光瞥见那只名叫无顾的鹿妖低着头,那两个枝杈似的鹿角抵着石柱,看起来十分落寞。
她摆了摆手:“一载两载的,眨眼就过,不必急于一时。”
“可是大王……”阔儿孤不死心,它难得抓到一个名正言顺将兔子精远调的机会,轻易放弃未免可惜,“以大王手段,今虽居清室,他日未可知,须及早打算呀。”
衣不蔽体的小妖们瞪着眼睛。
打算?
池鹭的目光从这些懵懂的小妖怪们身上扫过,冷笑一声,抬脚往前走去:“穿绸吃糠,泥巴糊墙,徒增笑耳。”
几个小妖不吱声,等她走远了,才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着狐怪:“大王要发新衣服了吗?”
“糠?不吃桃了吗?”
“哪面墙哪面墙?诶呦,咱的洞都塌了……”
“‘笑耳’是何物呀?”
……
南羽如今是越发看不懂这位“妖王”了,但小妖……她环视一圈,只看得见一双双发光的眼。这本该十分可怕,可听听它们的问话,个个像对人类言语一知半解的三岁稚儿。
那丁点畏惧也被消弭。
忽然感到衣角被牵动,她好奇望去,黑暗中响起了兔子精低低的劝慰声:“……大王未答应,这事便不曾定下。”
鹿妖的声也轻轻的:“是我有失大王颜面……”
南羽暗自摇头,她觉得鹿角的分毫之差实在算不得什么,哪个闲着没事的会盯着一只小妖,算它的角大了小了几分、长了减了几厘?那只狐怪不过是借机生事,鹿妖大可不必因此归咎自己。再说,她看那位妖王的样子,也不曾将狐怪吹嘘的“颜面”放在心上……
正想着,又听兔子精说:“鹿兄放宽心。大王不会怪罪的,等来年……来年妖洞建好时,你的角也该重新长成了。”
“希望如此。”鹿妖叹了口气,忽问,“我记得你曾说在哪个人类城池待过一段时日。大王走时那‘糠’啊‘墙’啊是何意?若我能为大王取到她想要之物,也好减我心中烦闷。”
兔子精一时不说话。
南羽看不清那处的景象,也无从得知那张毛茸茸的脸上是何神色。不过,她顺着鹿妖的疑问回忆起那两句话,再联想起小妖们衣衫褴褛的模样,忽觉那妖王说得有几分道理:洞倒石塌,尚无一瓦遮风雨,何必迫不及待地争起那——
“表面风光。”
兔子精答。
林静风清。
哮天犬听不得真君自言疏漏,忙将脑袋往他手中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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