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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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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安的那句话像一颗定心丸。

大概是出自检察官这个职业生来的公信力,兰泽莫名相信他。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她只要一想起自己在教学楼下看到的那一幕,即使刻意忽略,却到底还是会酸涩难受。

而程砚安那些话让她知道,在自家父母远在边境城无法事事妥帖照顾自己时,至少还有人能为她的委屈撑腰。

那瞬间突然觉得,这位程家哥哥,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靠谱。

临近宿舍楼下时,她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候在她寝室楼下的男生。

楼下来往的学生并不多,却还是不免有几个认出了男生的人频频回头,八卦张望。

兰泽也眺眼望去,四月的京艺枝繁叶茂,隔了一个寒冬,青嫩绿芽解了冻,蓄着力量破土而出。而郁岑站在那一堆茂盛青绿中,浑身竟显得些许颓然。

即便早就猜到了他会来找自己,兰泽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头还是有些复杂触动。

他的衣衫头发算是整齐,只是双眼因为通宵而布了血丝,眼底有淡淡乌青,下巴生了密密的一层青茬。

看着憔悴不少。

也是,昨天那一档子事,是该好好憔悴一番的。

郁岑像是等了她许久,皱着眉,已经有些不耐烦。一转头,忽然见到她,顿了顿,便朝她走过来。

他身上有很浓的烟味。

如果不算昨天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他们也已有一个月没见。所以,整整一个月没见的人,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却叫人心都凉透了——

“兰泽,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一定很累吧?”

疲惫的声音有淡淡的嘲讽,仿佛将她的劣根看透。

以前的郁岑哪里说过这样争锋相对的话,她一时怔忪,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模样无辜极了,与这两年来的许多时刻都如出一辙。郁岑这一次却不会再信,轻嗤一声,坐在了一旁的花坛边。

“锦笙哭了一整晚,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她家里人,你开心了?”

“她家里人连夜赶到京城,说什么都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他们放过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要惹她,你也惹不起她。”

郁岑其实至今都在费解。

这件事情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论坛的那个帖子在热度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就被及时删掉,按理说,甄院长难得能培养出两个好苗子,加上又有华家的人出面说情,甄院长怎么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给个不轻不重的处分后,留下他们两个人。

可是昨天甄院长的态度却一改往日,强硬得不行,那是铁了心地要开除他和华锦笙这两个学生。最后还是华家那位资历最深的艺术老前辈出面,才让甄院长改了口风。

锦笙把那个名额让给了他,他硬生生欠下华家一个人情,他们甚至可以为所欲为地向他提出任何条件。

她这一次太胡闹,差点毁了她自己,还有他。华锦笙从前总说兰泽这人没有表面上那么天真单纯,他起初不信,也替她争辩过,可昨天事发后,他一直回想着当时的细节,忽然就有几分相信了。

四月的天,京城分明已经暖和,兰泽却觉得一股寒气陡然从脚底窜起。

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而是郁岑此时此刻在毫无愧疚地维护华锦笙。

那她呢?这两年算什么?只不过是到头来换了个装模作样的名声罢了。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竟然是那个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好像走到这里,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他已经认定是她的错了不是吗?

她努力支撑自己别哭出来,那样也太丢人了。深吸一口气后,她扯出一抹故作自然的笑,话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郁岑,我们到此为止。”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郁岑却只当她是任性使小性子,皱眉叹息:“你怎么到现在也不知错,我不是说了吗,再坚持一下,等我……”

“我说到此为止。”她加重语气,看向郁岑的眼神决然无畏。

郁岑猛地愣住。

手里那只装着白色t恤的纸袋毫不留情地朝着郁岑砸过去,兰泽克制的声线有些涩:“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不许说我兰泽是你的前女友。”

即使说不说也没人会信。

“还有……”兰泽凝着郁岑渐渐难看起来的脸色,缓声道,“你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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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迟来的分手最后闹得并不愉快。

郁岑骨子里有艺术人的清高,被她砸后负气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咬着牙扔给她一句:“你记住,是你不要后悔!”

兰泽无法说服自己过去两年里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两年。

她想起自己刚进校初见郁岑的那一年,他明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天才提琴手。

京艺出了名的音乐大才子,同她那年一样,因为成绩斐然,人还没踏进京艺,名气就已经先传开。

都说郁岑大三时在国外某知名音乐厅与一位世界钢琴大师合奏,大师在后台罕见地夸赞了这位中国少年,从此一炮而红,被媒体标榜上“天才提琴手”的名号。

而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在大四选择申请国外的更高等的音乐学府时,却传来他星落京艺的消息。

她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的他。

京艺的学生议论纷纷,说大一有个叫兰泽的,以断崖式第一名考进京艺,还说研究生新生队伍里,有个音乐大佬叫郁岑,不去国外深造,莫名跑来了京艺。

然后她回头一望,看见那个清冷的少年站在人群里,泛着柔和的光。

那一刻,她竟然莫名想起了程砚安。

那个从小虽素未谋面,却几乎在她整个青春里如雷贯耳的“程家哥哥”。

优秀的人好像都如出一辙。

即使站在万物天地茫茫人海里,也依然熠熠生辉,一眼望尽风华。

她想,那个程家哥哥,肯定也是和这个男孩子一样的。

说不清是不是那时候动了心,后来郁岑的接近,她没有抗拒,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就走到了一起。

后来她才知道,郁岑之所以会来京艺,是因为当初他的名额被竞争对手顶了上去,竞争对手家中势力浑厚,郁岑家中经商,有能力砸钱让孩子学艺术,却到底不如权贵门府,最后只能失意来到京艺。

当他把那段往事说与她听的时候,语气满是不甘与落寞,少年惆怅的眼里,宛如燃尽后的星火灰烬。

所以是那个时候吗?

那个时候就歪了心思,看见华锦笙的出现,便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舍不得放手。

若真是如此,那他真的是将两个女孩平衡得很好。

兰泽浑浑噩噩地回了宿舍,顺乐通宵过后还在呼呼大睡,她轻手轻脚地坐下,眼眶微微红着,脑袋里也乱糟糟的。

“宝贝儿你回来啦?”顺乐探了个头,尚且还不清醒。

她嗯了声,揉了揉眼睛。

顺乐缓过劲儿后,看着下面背对自己而坐的兰泽,昨天酒喝得太多,她反应迟钝地盯了半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

“欸?你这个背……”

兰泽怏怏地对着镜子转过身,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瞪大了眼,失魂落魄的模样转瞬间烟消云散。

她濒临崩溃地问道:“我刚刚一直是这样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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