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小姑娘那一声中气十足,却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砚安轻笑,收回视线。
甄书华狐疑地看着飞奔消失的兰泽,叹了句:“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哪个系的?”
程砚安递上了根烟,燎起火机替甄院长点火,随口接了句:“古典舞系的。”
“你怎么知……”甄书华的话戛然而止,抬眼看向正低头为自己点烟的程砚安,转瞬便浮起了一层笑,“嗬!还真是兰家那丫头呀?那兰家怎么没来通知我一声呢?小姑娘入学多久了?我这当叔叔的今天才知道。”
“兰家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您不知道,就是兰老,估计现在也还蒙在鼓里。”
说起这件事,甄书华一阵唏嘘。
两个人都默契地忽略刚刚角落里的事,继续往前走着。
想起那对老死不相往来的兰家父子,甄书华喟叹一声。
他与兰理虽只是儿时的交情,却也清楚兰理这人是什么秉性。
硬骨头一把。
硬得当初离开京城一去就是二十年,愣是与兰老,与兰家脱了关系,再没回过头。
怎么说也是一个从小生在富贵窝的公子哥,跑到黑河这样的边境城自营风水,当初有多少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等兰理出糗的?
结果这一年两年过去,没等来兰理狼狈归京的消息,倒是等来兰理在黑河的企业被政府授予行业新锐奖——人家过去两三年就迅速在黑河站稳了跟脚,如今怕早已成了两国边境城经济发展的中流砥柱。
甄书华想着,这果然是有资格与程家并驾齐驱的兰家,培养出来的孩子个个走哪儿都能顶半边天。
天之骄子,说的就是这群人。
当年程老与兰老有过结亲的意图,可惜兰理这一辈,程家就出了个男丁程蔚。而如今到了孙辈,程家出了个程砚安,而兰家,也正合所有人意地生了个小丫头兰泽。
兰老、程家、兰理,三方心头都在各自盘算这桩婚事,外人看戏观望,局势复杂难明,还是程老爷子最先坐不住,某次公开场合开腔提了一嘴,这才替三方的人捅破了那层窗户。
思及,甄书华笑了笑:“你说你爷爷怎么就偏偏挑中了兰家这小姑娘?”
程砚安没吭声,边走边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白雾弥漫中,他听见甄书华八卦的询问声:“兰家从上到下,连叔辈都是一身硬骨头。要真定了这姑娘,你今后受得住吗?”
话里意味深长,也不知道是在心疼谁。
程砚安却咬着烟,答非所问:“那丫头太小了,不合适。”
甄书华觑他一眼:“这话给你家老爷子说过没?”
他默了下:“……说过。”
原话可比这更狠。
他当时是说——干点好事儿成吗?下不去那个手。
那天的最后,他气得老爷子捞起旁边的器件就砸过来,砸得他手臂疼了整整三天,被院里那群同事笑话了一个月。
可他也是真下不去手。小姑娘今年也就二十,未来还长着,一群人上来就先把人定死了,也不问问人小姑娘的意见。
太不公平。
甄院长想的却是,程家与兰家是世交,情谊匪浅,即便是二十多年前兰理与家族断了关系,可这么多年来,兰程两家也始终藕断丝连着。
断不了的关系,这其中可分说的多了去了。
甄书华啧了声:“八字没一撇,不提也罢。得了,你忙去吧,我也得处理学生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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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回到寝室的时候,论坛的消息早就铺天盖地了。
【音乐系两大高材生私密幽会,战况激烈!!】
这么个醒目的标题,很快就将之前那条西装暴徒的视频给顶了下去。
她没什么情绪地翻着那层楼。
当时事发突然,加之是上课时间,倒也没什么照片和视频流传出来,只是目击者众多,这件事儿被言语激情描述一番后,直接定死在棺材板上。
郁岑和华锦笙的名字再次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她面前。论坛里面众说纷纭,有人惊讶他们俩不是早在一起了吗?也有人怒骂光天化日就不能去开个房吗?更有人说当时院长就在场,这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完蛋。
说来说去,也没人提起郁岑其实有个正牌女友,她的名字叫兰泽。
心头像堵了一块,她关了手机,躺在床上阖上眼,抱着被子时,委屈突然就扑面而来。
寝室里很安静,顺乐下课就爱泡网吧,和飞姐两个人经常通宵打游戏,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正在峡谷厮杀,郁岑劈腿的消息,怕是都没摸到尾巴。
手机连着响了好几下,她没理。几分钟后,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是飞姐。
接起来的时候她还听见那边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隔壁座的男生骂骂咧咧的,随着飞姐猖獗的笑声一起传进听筒。
“宝贝儿,你看学校论坛了没?你家郁岑和华锦笙搞一块去了你知道吗?!都特么传疯了!”
顺乐在旁边特生气:“你能不能委婉点?!就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嘴里没一句好话!”
飞姐啐回去:“滚滚滚,这种喜大普奔的事我委婉干什么?我恨不得昭告天下,我家泽泽恢复单身了好伐!”
“宝贝儿论坛看了吗?没看快去,我就说那个贱男春和死八婆迟早要搞出事,我可找朋友打听过了啊,院长已经把那两个人叫去办公室了,哎哟,苍天有眼呀,那道雷总算是劈着这对狗男女了……”
“是我揭发的。”她低声打断飞姐。
飞姐一愣,顺乐扑上来夺过手机:“你说什么?!”
“你揭发的啊?”
“出息了呀泽泽!”
飞姐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不错不错,小泽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团灭。够狠,不愧是飞姐的黑心小玫瑰,来来来,亲一个!”
相比起电话那边的欢天喜地,她却忽然眼眶泛了红,转头蒙在被子里,轻颤着声音:“可是飞姐,我不开心……”
一点都不。
想起当初大家提起郁岑,下意识反应就是华锦笙,又想起事到如今,都已经是舆论满天飞的地步,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也依然绑在一起,仿佛他们本就会做这种事,只是伤风败俗,选错了场地。
那她算什么?
如今这个形势,就算是把她兰泽的名字拎出去,也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哪里窜出来的第三者吧?
泪意上涌后,怎么都止不住。紧绷的那根弦断裂开来,逐渐哽咽抽泣的声音听得飞姐和顺乐两人方寸大乱。
那边是桌椅拉开后的尖锐声,以及窸窸窣窣的碰撞声。
“欸欸欸,怎么哭了呀?”
“别哭别哭,飞姐来找你。”
“我也回来了,宝贝儿别哭啊,给你带最喜欢吃的太阳饼!”
“我要去酒吧。”兰泽哽咽的声音传过来,叫顺乐和飞姐的动作双双怔住。
兰泽一向乖巧得很,从不逾矩出入那些场合的,他们泡吧,兰泽泡舞蹈练习室,从来都是渭泾分明,今儿是开了天窍了?
飞姐怀疑自己听错了:“小乖乖,你刚说什么?”
兰泽携着哭腔的坚定声音再次传来:“你们不是经常去吗?我也要去,就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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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难得化了个妆。
舞蹈生大多都会化妆,可兰泽手残,也就会一些日常的淡妆,那天她把气垫眼影睫毛膏全都糊在脸上,贴了个长长的假睫毛,眼线勾上了天,把之前于舒然女士硬塞给她的成人礼物拖了出来。
按照于舒然女士的说法,女孩子十八岁了,得开始慢慢学着穿裙子穿高跟鞋了。
高跟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题,只是那条裙子让她有些羞涩。
她是真没想到于舒然女士这样一个常年驻扎在实验室的大学女教授,会给她自己的女儿挑一条这么性感的吊带小裙。
她捻起那条粉色的紧身鱼尾小裙子,肩带嵌着几颗小珍珠,小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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