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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杀了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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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怀里的沈落枝急迫的昂起瓷白的小脸,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起来、想要离开他的样子,耶律枭的狼眸危险的眯起。

一股憋闷的情绪在他的胸口处蔓延,隐隐竟还有一些恐慌。

这是他过去二十二年从未体会过的——因为沈落枝此刻那欣喜的眼神。

他掐住沈落枝的下颌,在沈落枝想要爬起来的瞬间,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次是惩罚,他在沈落枝的痛呼声中,狠掐了一下她的腰。

帐外短兵相接,帐内哭声骤响。

“灼华。”他固执的叫着她的名字,迫使她抬头看他,他幽暗的狼眸里闪着嗜血的光,与她一字一顿的道:“没有人,能救你走。”

这是他选中的女人,是他日后的伴侣,要与他生生世世,没有任何人,可以从他身边将她带走。

如果她背叛他,他会亲手砍下她的头颅。

沈落枝尚未来得及动作,便见那个粗鲁的蛮族人站起身来,从手腕上扯下来一根绳,直接将她的手脚捆在了一起,然后将她往帐内兽皮上一丢,便起身出了帐内。

沈落枝的手脚被捆在一起,那是一种奇异的捆法,手臂背后,两条腿被束起来,她四肢不能着地,极大的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挪。

她挪到了帐篷前,用脸将帐篷的毡毛帘顶开一条缝隙,趴在兽皮上往外面看。

透过一条窄窄的缝隙,她看到了一场杀戮。

西疆的天很黑了,寒冷的北风呼啸着吹过,西疆的将士只有百人,看起来只是出来巡逻搜寻的一队护城兵,恰好撞见了耶律枭的队伍。

他们举着墨刀逼近。

黑暗之中,沈落枝看不见那些将士的脸,他们全都变成了黑色,只能看见铠甲的轮廓和墨刀的影子。

那影子是纯黑色的。

随着大奉将领的到来,蛮族战士也站起了身,他们抽出西蛮弯刀,向大奉将领冲杀而至。

弯刀与墨刀重重撞在一起,怒吼声与号角声激烈炸响,空旷的西疆荒野上,北风呜咽着吹远,两道黑影在暗夜中搏命,只一个照面,沈落枝便瞧见那大奉将士的大好头颅在空中飞起,血液如瓢泼般在半空中荡开。

溅出来的血也都是黑色的,在西疆的寒夜中冒着腾腾的热气,盘旋升腾。

是耶律枭。

他的臂膀在抬起时肌肉瞬间鼓起,青筋微颤,浑厚的骨血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与他对碰的将领几乎被他的刀锋震的兵器脱手,他迅猛凶狠的像是一头真正的恶狼。

沈落枝看到了他耳上的红穗随着他的动作荡起,又落下。

荡起,又落下。

荡起,又落下。

每一次起落,都会看见一个大奉将领的头颅飞上半空。

大奉的将领不是这伙西蛮人的对手,胜负转瞬间便已敲定,号角声早已消失,只有西蛮人的大笑声在回荡。

沈落枝伏爬在帐篷内,僵硬着身体看着帐篷外面。

缝隙只够她露出一只眼来。

月光之下,血色与暗色之间,那只眼惊恐的瞪大,晶莹的泪光在月牙眼的轮廓中凝聚,随时都能掉下来。

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栗,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那是来营救她的大奉将士,却因为她而死在了这里。

每一个人,都是她大奉的大好男儿,都是无定河边骨,可怜无定河边骨!

那一刻,灭顶的恨意冲过了恐惧,她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国恨家仇”,在两国之间,她的性命,她的存亡,都不值一提。

她恨不得她也是一个将士,能冲上前去,将耶律枭开膛破肚!

可她不是,她只是一个,被拴着手脚,连挪动都费力的柔弱羔羊。

帐篷的缝隙内,沈落枝昂起下颌,硬生生将眼底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不能因为战败而落泪。

沈落枝一点一点缩回到帐篷内,她蜷缩在地面上,想,她要耶律枭死。

她躺在帐内,昂头看着帐篷的兽皮,想,她要杀了耶律枭,不杀耶律枭,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掉那一颗颗头颅。

可是,她该怎么杀呢?

娇贵的郡主侧躺在兽皮之上,感受着自己柔美的身体,缓缓地闭上了眼。

战士有墨刀和热血,她有美貌与毒药。

刀尖能杀人,爱欲也能。

她在江南的那些年,母亲曾请人来教她些医理,母亲与她说,人立于世上,要有些安身之本,她学过药理,知道该如何用药来救人,也知道该如何用药来杀人。

这个西蛮疯子既然想要品尝她,那就要被她毒的穿肠烂肚!

——

耶律枭杀光了最后一个大奉将领后,唤人将这些尸首的头颅堆积成京观。

京观是从大奉那边传来的一种“示威方式”,大奉人会将西蛮人的尸体斩首,然后将头颅堆积成一个“人头堆”。

久而久之,西蛮人也会如此回敬回去。

他杀过了这些人,原本胸口处的憋闷瞬间消散了不少,他从帐外而来,用锋利的弯刀挑开帐篷。

帐篷里的羔羊瑟瑟发抖的缩着身子,眼眸紧紧地闭着,眼睫被眼泪浸透凝成块,看来是被吓坏了。

耶律枭将手中弯刀缓缓地插回刀鞘内,利器入刀鞘时发出摩擦声,躺在帐内的柔弱羔羊被惊醒,她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他。

耶律枭走过去,将她手腕、脚踝上的绳索拽走,重新系在自己左手腕上,然后在沈落枝的惊呼声中抱起了她。

他太高太壮,沈落枝能直接稳稳地坐在他的手臂上,他很会调整重心和手臂的姿势,沈落枝坐上去,竟一点都不觉得摇晃。

他抱起她走出帐篷,让她看向一个方向。

昏暗之中,那里堆起了一个小土堆。

沈落枝的手指骤然抓紧了她的裙摆,她定定的望着那里——那不是什么土堆,那是人头堆。

淡蓝色的月华散落在西疆的贫瘠土壤上,每一颗人头脸上的血迹与临死前的表情都那样鲜活。

“看清楚了,小灼华。”她坐着的手臂主人对她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警告意味:“如果你想逃离孤,孤会让你,死的比那些人更惨。”

月色之下,眉目清丽、脸色惨白的姑娘定定的望着那些人头,想,看清楚了,沈落枝。

他得死。

——

因为大奉人找到了这处短暂的栖息点,所以耶律枭迅速带他的手下撤离了。

他要带他的战利品回到他的城池里,到了他的城池,纵然是大奉人大军来犯,也不可能打进来。

方才那场战斗里,沈落枝的十三个侍卫、侍女没有一个能跑掉,他们从始至终都被捆绑的很紧,西蛮人日日捆绑他们这种俘虏,根本不会给他们半点机会。

重新上马之后,沈落枝依旧被耶律枭抱在毛毡大氅里,西蛮兵马强壮,耶律枭的马也比大奉的马要壮一截,他的大氅一裹,沈落枝就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耶律枭抱着她在夜色中狂奔。

西疆广袤无垠,西疆的夜清冷寒寂,北风吹到人面上,很快便将沈落枝的脸都吹麻了,她用毛氅盖住面容,把脑袋缩进了毛氅与耶律枭的胸膛之间。

毛氅上有厚厚的毡毛与暗扣,内里无风,又被耶律枭的体温蒸的微微发热,竟有几分暖意。

沈落枝迟疑了片刻,缓缓地向后一靠。

她想把毒药塞进他的嘴里,就要先能近他的身,让他毫无防备的吃她的东西。

她的靠近来的突兀,耶律枭猜想,这大概是一种示好。

小羊羔被他吓坏了,知道逃跑无望,所以软下了脊梁。

人在被打败后的本能便是服软。

想来,是小郡主不敢再拒绝他,在试图讨好他。

耶律枭在她头顶上低笑一声,单手控住马缰,低头掐她的脸,让她抬头,在众人的面前试图亲吻她。

她坐在他面前的马上,两腿垂放于马侧,躲都没处躲,她也没想到耶律枭会在马背上乱来!

她的侍女和侍卫们都偏过视线,不忍再看,但耶律枭的蛮族士兵们可不会偏开视线,那一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似乎都不会挪开。

“你——”她带着几分颤音的声音自毛氅之内传来,显得有点闷闷的,两只纤细的手艰难的握住他的一个手腕,因为气愤,声音都拔高,道:“耶律枭!你再如此辱我,我就咬舌自尽!”

她的话没什么威慑力,杀人这种事耶律枭太会了,他能轻松的卸掉沈落枝的下颌,柔弱的羔羊连死的权利都没有,耶律枭一只手都能把她捏的咩咩叫。

但是耶律枭喜欢看她此刻横眉竖目,高高在上,不容人侵犯的模样,比她刚才瑟缩在帐篷里流眼泪的模样可爱多了。

所以他没有用强硬手段胁迫她,而是恰当的退了一步,让她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可退的退路,这样她会以为自己还有筹码,还有翻身的机会,那她就会主动一些。

刚才小羊羔在帐篷里缩着身子直哭的模样虽然也好看,但不如她恼起来、凶起来的模样灵动。

他想要她鲜活的留在他身边,就注定不能摧毁她的所有信念与希望,熬鹰驯马,不能上来就往死里打,什么时候下什么力度,他最懂了。

所以,耶律枭没有继续用武力逼她,而是诱哄着道:“让孤亲一亲,与孤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孤便放一个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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