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救虫崽(1 / 2)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促使他更仔细地观察,克莱西盯视着那个身穿黑色军服的雌虫,觉得后者发红僵直的眼珠死死盯着正在一步步走来的贝伦父子。
现场的宾客目光大多集中在贝伦家的雄虫崽身上,即使察觉到军雌过于激动的反应,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为雄虫的诞生欣喜到浑身颤抖。
一步步走在赞誉目光下的贝伦父子完全没有察觉到危机来临。
克莱西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以身犯险的桥段在他脑海演绎千万遍,真要冲出去阻止的时候还是犹豫不决。
他喉结紧张地滑动,眼见着那个军雌朝贝伦父子迈出了一步,两者距离不过五米,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内心煎熬到几乎要被压爆!
“荣械,那个,那个雌虫好像不对劲……”
克莱西刚刚给雌君预警完,就见那个军雌利爪突现,撕裂般的虫鸣瞬间席卷整个宴会厅。
雌虫僵化期的精神暴乱一旦爆发,就连正常的雌虫都会受到生物信号影响,不少军雌都捂住脑袋眩晕到跪倒。
“有军雌失控!!快保护雄虫!”
外面的警卫第一时间察觉到讯号异样,但一踏入宴会厅脑海就掀起波涛骇浪,自顾不暇。
雄虫们也没有面对过危机,离失控军雌近的雄虫见势不对要逃走,稍微一动却吸引了失控雌虫的注意,下一秒就受到攻击,背后像是被重锤击打,重击的闷声听着都让别的雄虫毛骨悚然。
被攻击的雄虫倒在地上,没死没晕,却疼得面目全非。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克莱西对那个雄虫崽格外关注,不知不觉就松开荣械的手往还在傻傻站着的贝伦雄虫方向跑去。
贝伦已经慌了神,抱着虫崽的手发着抖,腿软根本动不了,跟那个失控的军雌一对上眼就吓得往后一退,想要逃跑却因为腿软自己绊住自己跌倒在了地上。
怀里的虫崽又在此时大哭起来。
失控雌虫已经虫化的半只眼睛及周围皮肤组织看起来狰狞又丑陋,嘶吼一声就冲了过来。
贝伦惊恐尖叫,慌不择路地把怀里哭闹的虫崽扔向那个军雌,自己爬起来往安全处跑。
移动跟发出声音的东西会使精神混乱的雌虫更加暴躁,他挥起利爪没有任何理智地攻向那个虫崽。
脆弱的虫崽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成年军雌的全力一击,这一挥下去,虫崽整个身体会像镜片一样破碎!
朝这边跑过来的塔贝伦看到这一幕几乎目眦欲裂。
可他太过年迈,久居高位,高强度训练已经远离他五十多年,即使再怎么调动身体也赶不上。
被军雌精神失控的信号影响的虫崽雌父更是疯了一样想要扑过去。
可来不及,来不及,太远了!
雌虫们离这片雄虫集中的区域太远了……
他的虫崽啊!
砰——
军雌的攻击没落到虫崽身上。
一道敏捷的身影从四散的雄虫里冲了出来把虫崽护住,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这重重一击,狠狠坠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还想继续攻击的雌虫被追上来的荣械利落横踢向失控雌虫的脖颈要害,雌虫侧翻在地。
常年锻炼的肌肉保护住雌虫的脖颈没有当即断裂,但在这一狠踢下雌虫瞬间就失去了攻击能力,躺在地上晕厥过去。
荣械确定军雌不再有伤害性才蹲在克莱西身边手捧住雄虫的肩胛半扶起他,目光扫了眼雄虫护在心口的虫崽:“克莱西……”
“咳……”
克莱西憋了一口气,咳了一通才缓过来,背部的闷疼反而让他脑子清醒了不少,还有力气跟雌君说笑:“这种程度的疼,跟头疼比起来,还真没什么感觉。”
“多疼疼还是有好处的……”
小小的虫崽似乎也知道危机已经解除,哭声渐弱。
面对雄虫的乐观,荣械却异常沉默,轻轻触摸克莱西受到攻击的后背脊柱位置,低声说:“雄主不疼就好,我先抱你去医院,检查一遍我才放心。”
他想将克莱西抱起离开这个地方,但那个不属于他们的虫崽却无法安置。
他尚且保持冷静,在虫崽雌父跑过来后就把虫崽递还。
克莱西还想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腰部有些麻木失力。
“克莱西怎么样?”塔贝伦也赶了过来,发觉克莱西无法动弹,眼里同样焦急:“是不是伤到了哪儿?”
荣械看到雄虫似乎想抬起腿却很是费力的表情,心里涌出一丝不忍,将克莱西抱进怀里起身,眼珠冷漠望着塔贝伦:“我先送克莱西去医院检查,贝伦上将还是先关心好自己的家事,别再出现其他伤亡。”
说完就往外走去。
不少雄虫躲在安全处,见没有了危险,也迅速跟贝伦家的人说了一声就想离开,下一刻却被带着武器的军雌拦在了宴厅内。
塔贝伦申请了一级戒备,看着那个失控军雌被牢牢控制,两位受伤的a级雄虫被送往医院。
他沉声下令:“安排军雌护送剩余的雄虫阁下回去,然后排查庄园的监控系统,一小时后,把这个军雌的所有资料放到我的桌子上。”
心腹军雌立刻去办。
瓦登贝伦一点点挪了过来,面对雌父冷若冰霜的面容,想起刚刚扔雄虫崽的行为,后知后觉产生几分害怕:“雌父,我……”
“瓦登,你也受了惊吓,让你的雌侍陪你去休息吧。”
塔贝伦眼神柔软了几分,在瓦登贝伦放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后,那份温和转瞬就被冰雪覆盖。
到底是为什么……
克莱西可以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虫崽舍身保护,虫崽的亲父却用虫崽换自己的命。
雄虫本性自私,两百多年来在塔贝伦的眼中从没发生过改变。
要是没有克莱西,塔贝伦不会计较今晚瓦登抛弃虫崽的事情。
那是面临危险时雄虫做出的本能反应,所有目视者都会觉得理所当然,他们只会哀叹逝去的雄虫崽,憎恨造成这种结果的凶手,遗忘抛出脆弱生命的逃避者。
但就是有那么一个不顾自己拯救了脆弱生命的雄虫出现,让逃避者露于光前,让他的懦弱无所遁形。
虫族的医疗技术在已知宇宙文明莅临顶端,这样顶尖的技术也全部为雄虫无限提供着,即使受再重的伤,只要要害没有被踩碎,哪怕腿断了都能再生恢复如初。
只要保护脆弱的虫崽那么一次,争取一点时间,赶上来的军雌就能控制住失控者……
塔贝伦知道自己无法责罪任何一位雄虫,但内心积攒的失望已经足够了。
他看了眼轻声哄着虫崽的瓦登的雌君,声色浑重道:“另外挑几个雌虫过去,尽量将东西储存到冷冻库,你和虫崽暂时避避风头,不要出现在瓦登面前。”
“是,雌父……”
劫后余生般的雌虫明白过来老上将话里的意思,对那个狠心的雄虫也不再抱有一丝希望。
塔贝伦已经有了处置,他默认通过,然后怀抱着已经睡着的虫崽道:“雌父,克莱西阁下怎么办?”
“荣械会处理好。等审问出结果,我们再去探望他,谢礼你自行准备即可。”
塔贝伦想到克莱西才神色柔和下来,抬手抚摸着熟睡虫崽软嫩的脸蛋,说道:“等虫崽长大一些,多往莱西家送送吧。”
“好,虫崽应该也很喜欢克莱西阁下,被他抱着的时候就止住了哭声呢……”
……
“呜……呜呜我站不起来,我要死了荣械,呜……”
传言里勇敢又光明的雄虫现在伏在雌君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会,应该只是脊柱出现裂痕导致的神经损伤,不是致命伤,只要去医院治疗过后就会恢复。”荣械伸手从他衣摆下探入轻轻按压伤处,雄虫感觉到疼,哽咽着哼了一声。
“还有知觉,能治好,也不会瘫痪,雄主别害怕。”雌虫的安慰稍显硬核,但雄虫挺受用,慢慢停下了哭泣。
荣械说的也没错,真正死亡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感觉,克莱西亲身体会过。
那种寂静,无法触碰,谁也不会知道的漂浮者才是死亡真正的模样。
跟那种令他绝望的境地相比,体会还活生生的痛感最为真实可靠,但毕竟险境里走了一遭,他发泄哭两下没有问题,顺便还夸夸自己的雌君:“荣械你真厉害,一脚就把那个军雌踢飞了,别的雌虫动都动不了。我就知道,有你在我不会出意外的……”
克莱西进一步确定自己重生以来的改变是有用的,雌君会保护他,那一年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还救下了一只可怜的小虫崽,两全其美,真好。
雄虫在他下颌处轻轻蹭了蹭,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开心,明明都受伤了。
“克莱西,你为什么,要跑出去?”
荣械始终没有看清过雄虫的行为,从结婚之后就没明白过。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的依赖症还没好?
为什么你不答应你雄父娶几个雌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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