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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屁股这是,送给她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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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走了。”楚春亭说的很费劲,但目光灼灼。

林白青说:“就在您中风的那个时间,他走了。”

被他打压了半生的顾明,几乎死于他中风的同一时间。

老爷子说话费劲,也说不了太多,但林白青看得出来,他想知道细节。

遂又说:“是癌症,治不了,但走的很快,没受过太多痛楚。”

楚春亭陡然一颓,侧首看枕头下面,有半张斑驳的黑白照片,露了一个女性的两只眼睛,那是一双瞧上去格外温柔的眼睛。

林白青善解人意的说:“您是想看枕头下面的照片吧,要看的话我给您拿。”

结果楚春亭一下就生气了:“不……咳……不。”

“我知道您想看啥,我给你拿。”林白青知道他是在看照片,试图去拿。

“不准,不要!”老爷子蛮横的推开她的手,大喘气。

他有痰淤,一口喘不上来就得咽气,林白青赶忙拍着顺气:“好好,我不。”

其实林白青看过那张照片,它在前几天被楚三合丢进了垃圾桶,大约是保姆又帮忙拾了回来,放到了楚老爷子的枕头边。

这几天来帮忙治病,老爷子睡着的时候她专门翻出来看过。

照片上的女人,林白青在顾明那儿也曾看到过。

她的名字叫姜云婉,父亲是当年李鸿章送出国留学,后又归国的留学生之一,姜家也算书香人家,而姜云婉,用顾明的话说,跟林白青一样,能尝药辩药,是个天生的中医大夫,因为本身爱好,小小年纪主动跑到灵丹堂学医的。

但就在如今,好的女中医大夫都很少,更何况解放前。

所以姜云婉是认认真真想学医,但于姜家来说,女儿大了就得嫁人。

用顾明的话说,虽然姜云婉也有中医天赋,但她没有林白青能吃苦,也没有林白青在学医方面的韧性,所以只学了个皮毛。

林白青头一回看到照片,是在顾明得癌症后,那年她18岁,有天顾明翻出张黑白照片来给她看,喃喃的说:“真是奇怪,你竟越长,跟她越像了。”

林白青看了一下照片,上面的女孩子跟她说像也不太像,因为对方是个纯粹的圆脸,特别圆,但她是个鹅蛋脸,也可能是化妆的关系,对方是个樱桃小嘴,但林白青不是,她的唇要厚一点,饱满一点。

林白青挺好奇这女的,遂问顾明那是谁。

顾明于是略略跟她讲了一下姜云婉的事:自己一辈灵丹堂的小师妹,有点天赋,但不太能吃苦,当然,那时候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不需要吃苦,后来就嫁人了。

其实顾明救她,跟楚春老爷子的爱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有时间就会去山里采药,碰见那些住在山里,又穷又病没钱治的病人,就会背回灵丹堂医治,治好了,愿意做点杂役就做,不愿意就走人。

真有心的,逢年过节送点花生啊,红薯啊,就行了。

她只是其中一个,而之所以他把她留下,也跟照片上的女孩子也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因为她小小年纪肯吃苦,能打得了坐也能扎得了马步,也有学医的天赋。

但林白青估计这楚老爷子有点误解她师父了,想解释一下。

可被她治到好起来的老爷子特蛮横,几番她想拿照片,都被他挥手挡开了。

老爷子喘息良久,又说:“针……金针!”

“您都病成这样儿了,咱先不说话了吧,您口水都喷我脸上了。”林白青说。

老爷子再喘息:“保……济堂,哼,趁我病……”要我命!

意思是不止她想要金针,保济堂也想要呗。

林白青不但想要针,还不想让保济堂拿走它。

因为针在保济堂,就会像东海金针一样永远只供顶层权贵。

而在灵丹堂,她作为东家,心里有杆秤,不以身份和阶层论,只以病论。

但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才是关键,她遂又说:“楚爷爷,我确实想要金针,但这跟给您治病没关系,关于针治好了咱们再谈,只要您能开价格,我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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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青,您肯定知道我呀,毕竟您那么关注我们灵丹堂。”林白青笑着说。

虽然两家没有任何往来,但楚春亭很关注灵丹堂的。

但凡政府想给灵丹堂点荣誉,他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找关系施压,所以很多年了,给顾明发过表彰的最大单位,就是东海卫生局。

哪像保济堂,自八十年代以来,什么广省第一,全国十佳,拿奖拿到手软,那也全是楚春亭一力捧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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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林白青灼目盯着,楚老爷子别过了眼,眼底有几分苍凉。

当然,顾明捡了个病孩子的事他早就听人说过,听完他笑了一句:妇人之仁。

但岁月荏苒,恍惚间,楚春亭记得自己听说这事的时间并不久,却不想顾明捡来的病孩子已经长大了,还会行医了,而且她,她居然……那么像他的妻子!

老爷子鼻子里往外哼着病兽一般的咆哮。

要不是他病倒床榻,奄奄一息,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顾明抚养的孩子竟长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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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听到声音进来了:“我听见有人说话,楚大伯是不是能说话了?”

林白青本想跟保姆说能的,但楚春亭紧攥了一下她的手,她只好说:“是我在喊你,睡好了的话去烧壶水来,帮楚爷爷擦一下身体。”

保姆见楚春亭眼角有泪,拿手绢替他揩了,又念叨说:“这老爷子可倔了,躺了快四个月愣是一滴眼泪没掉,今儿你瞧这哭的,他是不是快死了……”

于临终之人,人们总爱问个大概日子。

“他活的久点你工资也拿的久点,现在下岗工人满大街,都在找工作,您干嘛盼他死呀,他死了你不就失业了?”林白青反问。

石大妈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是怕……”怕病人咽气。

没经历过生死的人不懂,看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咽气是很可怕的。

更何况楚春亭那么凶,看面相都让人觉得,他死了会变成恶鬼。

试了几天林白青也试出来了,这保姆是个踏实人,遂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药给了她,说:“一天三顿,饭后喂,咱们争取让老爷子多活一段时间吧。”

肌肉方面可以推拿,而她开的药是活血化淤,搜风通络的,针灸可以扶正去邪,但真要把体内的痰毒和淤毒全去掉,还要兼顾脾胃,营养跟得上。

林白青想把真相告诉保姆,毕竟她才是贴身伺候的人,能给老人供得上营养。

但她尝试了几番,楚春亭都会用咳嗽,或者摇她的手来打断。

林白青无奈,只好每天去针灸的时候给老人带点桂花糕,马蹄糕一类的点心。

老爷子咀嚼还有点困难,但吃的特别卖力,仿佛把点心当成仇恨一般。

而楚三合,因为要疯狂倒卖古玩,倒也顾不上他。

保姆是贴身照顾的人,应该已经察觉什么了。

但楚春亭是个很可怕的老头,气场摆在那,虽说动不了,眼神就够吓人,所以保姆眼看他越来越精神,倒没敢跟楚三合告状,反而伺候的愈发尽心了。

林白青只提过一次金针,见楚春亭不愿意谈,也就再没提了。

她还觉得,他应该误解了顾明抚养她的初衷,当然,他应该还在怀疑她的能力,不过这方面林白青并不担心,毕竟她是真的能让他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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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整整一周了,老爷子自己肯努力,愿意吃,肉都长了不少,口齿也很清楚了,不会像原来一样乱喷口水了。

中风属于,越晚治效果越差的病,所以林白青也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治疗了。

而要进入下个阶段,她一个人治不了,得喊穆成扬来做辅助,还得把顾培喊来,用西医的眼光判断,看这老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引起的中风。

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让他站起来。

但想要进入下一阶段,前提是老爷子得把楚三合处理掉。

因为楚三合每天都会来,迟早会发现老爷子已经好了的。

万一他心黑点,在治疗途中一把把这老爷子掐死,那林白青就要背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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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来做治疗,揭开衣服一看,林白青笑了:“楚爷爷昨晚下过床吧?”

这小老头儿精得很,能挪能动能下床了,硬是瞒的滴水不漏。

就连晚上陪他睡觉的保姆,都不知道他已经能动了的事。

老爷子平常不说话,怎么问都不答,但这回答了:“你…发现…了?”

林白青就说嘛,已经一周了,她用了毕生所学,他不可能动不了。

他不但动了,昨晚大概还跑的挺远。

拍了拍他干柴的屁股,她说:“瞧瞧,屁股磨红了一大片。”

楚春亭大概没想到这小姑娘会拍自己屁股,身体一僵,毛发倒竖,凶神恶煞。

他跟顾明不一样,眼大眉深,是个凶相,一生气瞧着很吓人的。

但林白青是老人带大的,天生喜欢老人,并不怕他,看他生气了,干脆再拍几巴掌又揉揉:“这就对了,不要那么懒,有机会就多动一动,有助于恢复。”

这回老爷子没再生气,反而有点颓丧,拍大腿:“它,动不了。”

他能控制胳膊,继而挪动身体前行,但腿没有知觉,纹丝不动。

林白青在给针消毒,眸子一转:“想让它动啊。”

楚春亭摇头,一脸失望:“陆庆坤…看过…恢复不…了!”

陆庆坤就是保济堂东家的大哥,也是林白青所知道的,医术能跟顾明比肩的老大夫,他说恢复不了,老爷子就以为自己恢复不了了。

当然,要是一般点的大夫,他的腿确实难以恢复。

但林白青可以,毕竟她是顾明的徒弟嘛。

她笑:“保济堂不行不意味着我们灵丹堂也不行呀,我是顾明的徒弟,我能。”

见老爷子眉毛倒竖,又故意说:“怎么,一天天的,四处跟人宣扬,说我师父医术差,是个滥好人,骗人骗着骗着,连自己都骗过了?”

楚春亭有些发怔,因为这女孩子笑起来眼眸愈发像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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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楚三合进院子来了,直奔堂屋。

“楚老板,你还没上医院呀。”林白青问。

现在只是胰腺不正常,癌细胞会迅速繁殖,晚一天去切他就会早死一天的。

林白青搞不懂这人为啥会那么疯,有病不治,只知道倒卖家产。

把西屋的卖完还不够,要卖堂屋的。

说起病来,楚三合停下了,说:“我听人说首都有个老中医,有一副天下难寻的,解毒的银针可以用来治癌,就是收费高得很,治一个人要几千块,我先凑点钱吧,到时候上首都,一次性把它治好。”

银针确实可以解毒,但解的不是癌毒,那一听就是江湖游医,骗子。

林白青劝说:“算我求你了,别听骗子胡扯,快上医院去吧。”

“今天我还有个大生意,明天吧,我明天就去。”楚三合说着,从堂屋出来了,他把堂屋的中堂给揭了,一共七副,卷成了轴抱走了。

楚老爷子浑身扎着针,跟刺猬似的,不能动,干瞪着眼睛在生气。

林白青还要故意惹他:“哎,楚爷爷,你的大侄子把您家的中堂卷走了,您要再不管,过两天他怕是就要扒墙皮,拆木头了。”

楚春亭显然也很生气,但只淡淡说:“不过点破烂,让他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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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破烂。”楚春亭说。

林白青一想,也是,就像顾明有地库可以囤药。

楚家是自前清就专给皇家进贡各种古玩的,他家也有地库,地库里藏的才是大头,至于家里挂的字画,摆件什么的,放在明面上的东西,都不是最值钱的。

但林白青还是好可惜,因为楚家的中堂是郑板桥写的。

那放在将来也是可以上拍卖的。

就那么被楚三合给卷走了。

保姆这会儿不在,收了针,楚春亭扶着林白青的手臂,挣扎着坐了起来。

虽说这老爷子曾经把她师父打压的厉害,但毕竟落难了,人也很可怜,林白青忍不住说:“你要想报案,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叫公安来,我还可以给你做证,你侄子卷走了你的中堂,郑板桥的字,那可是一大笔钱。”

楚春亭的神智是清醒的,口齿也清晰了,他是一个有自主意识,能自理的人。

只要他报案,公安肯定会授理,就算不判刑也会拘留楚三合。

以为老爷子是担忧万一侄子被抓了没人照顾自己,林白青又说:“要是您想的话的可以搬到我家,照顾你一段时间我还是可以的。”

楚春亭挑眉:“只为金针?”又问:“给了之后呢,弃我,还是虐我?”

啥意思,明明她是看他可怜才想帮他报案的,他以为她是为了金针要骗他?

故意一把扭上老爷子没有一丝脂肪的皮肤,林白青说:“我当然是为了要金针,但我要虐待你还需要带你回我们家吗,不用呀,此刻我就可以。”

楚春亭疼的扬起脖子,险些哀叫出声,但又生生忍住:“不疼。”

哟,老爷子嘴巴很硬嘛。

林白青故意一针扎深,直达痛处,这回楚春亭没忍住,疼的一声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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