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老子(2 / 2)
“小山,我心里难过。父亲不肯帮我,新君又下定决心,要用凤家来祭刀。院长若是被定了‘形同谋反’,凤宛也必定会牵连其中,我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卫小山也有些心软,“可是,侯爷一言九鼎,不让您去,小的命虽然不值钱,好歹也是条命。”
卫翎见他软硬不吃,又苦口婆心开始试图分析出个理由。
“卫川说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能不能看得住我,他心里难道没数?若是真要看死我,父亲就直接吩咐派人了,怎么可能把我交给你。”
卫小山挠头,露出些无奈,就没见过自家主子这样的。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的不行就来骗的。
他苦口婆心地劝。“就是去了,您也帮不上凤家小姐。侯爷下了禁令,您手上就无人可用,就指望我一个能办成什么事?”
“办不成是你没本事,不去是我没良心。卫小山,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卫小山“……”
“去不去?”卫翎一拍桌子。
卫小山嘴里如同含着黄连,苦哈哈道:“行吧,就舍了我这身皮,跟您一条心。我先让人给您准备晚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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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膳,卫翎换了件不起眼的衣服,趁着月色,跟小山悄悄从后门出了宁远候府。
书房之中,卫仲卿坐在太师椅上,不知在想什么。卫川快步走进来。
“他跑了?”卫仲卿眉毛一挑,问。
“吃过晚饭,换了件衣服,带着小山出去了。”
“他呀,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要不让他去看一眼,他得憋死。也罢,叫人跟上,凤家已经着了道,可别让我那傻瓜儿子也着了人家的道。”
“义父放心。”卫川带了些了然,“其实您心里也不忍吧,否则怎么会留个口子,让世子过去。”
卫仲卿叹了口气,他心中未尝不替凤家叫屈,但这些情绪不能透露给卫翎。定罪是无可争辩之事,就算能够立刻找到背后主谋,也不能抵消凤成周的罪责。
他离京在即,也不能让卫翎不知深浅地去追查背后的主谋。对方手段阴狠老辣,不是这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对付得来的。就让这傻瓜儿子的不满,都放在自己这个混账老爹身上也罢。
窗外乌漆麻黑,卫侯心绪难宁。“大川,这件事也透着另一桩奇怪。太子死后,他手下那些暗流不但没有树倒猢狲散,怎么如此之快就盯上了凤家。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卫大川略一思忖,“或许是太子未雨绸缪,提前考虑过若是失败要如何复仇。”
卫仲卿摇头,“不像。对方一出手就是连环计,心思缜密,手段毒辣。选择在白山书院发难,时机恰好、分寸恰好,连死那个许故的身份都恰好。若是太子有这个未卜先知的能耐,他跟晋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卫川默默想了一阵,“您说的有理,比起太子从前那些昏招,这一番可厉害了不少”
“看来,他们已找到了新的主心骨,这可不妙。”
“义父,我也有个奇怪感觉。”
“你说。”
“这件事虽然给新君添了不小的麻烦,可最麻烦的还是凤家,老太傅被毒死,院长百口莫辩,凤家一败涂地,白山书院从此消失。多大仇恨,何至如此?到底打新君捎带凤家,而是打凤家顺带新君,还未可知。”
“你是怀疑,对方与凤家有仇?”
“是。”
卫仲卿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说得不错,事有反常必为妖,可惜我离京在即。等我回来……唔,若我还能回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卫川心中一凛,退后一步躬身行礼,“义父必定马到成功,凯旋归来。”
他利落的回应,让卫仲卿心里升起些安慰,他淡淡一笑,拍了拍义子的肩头。
五年前,宁远长子卫翊yi,在北境前线打了次漂亮的防守反击。取得胜利后,卫翊带领一支小队乘胜追击,深入山谷。哪知山谷中埋伏了无数敌军,滚木礌石从天而降,追击的大梁官兵无一生还。
白发人送黑发人,消息送到京城,卫侯一夜之间须发变得灰白。卫侯夫人伤心欲绝,埋怨丈夫不该将儿子送到前线,径直去了庙里给早亡的儿子念经祈福,始终不肯回府。
再后来,皇上感念卫家只剩下卫翎一根独苗苗,让这位养得娇贵散漫的候府二公子承袭了爵位。
对外人来说,他是赫赫战功,手握权柄的宁远候;对自家来说,他是失了爱子,跑了老妻的孤寡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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