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与早茶(1 / 2)
“救,自然要救。”凤成周垂下眼,低头摆弄茶盏,却分明带着试探。“所以,你们想怎样?”
卫翎声音极轻,“若太子依旧不允发救兵,危急存亡之秋,那便只能……”他没有说下去。
凤成周深吸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目光从卫翎身上移向窗外,沉沉夜色,他看到书院张诤和许故之争,看到京城风云暗涌,也看到北境生死一线。
半晌他把这口浊气轻轻吐了出来。“也罢,既然如此,喝了这杯茶,你就去做该做的事吧。”
卫翎后背一片汗湿,脸上涌现激动之色。他默默饮尽杯中茶,将茶盏轻放于案几上,肃然起身,长揖到地。
“多谢院长,卫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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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凤宛吃罢早饭,去给祖父请安。
前任太傅凤伋今年六十有三,白白胖胖,保养得宜。老人家身体不错,牙口也好,早饭吃了一碗红烧肉。吃饱了便昏昏欲睡,正寻思歪在榻上睡个回笼觉,心爱的孙女笑嘻嘻走了进来问安。
“祖父,姑姑说吃饱了不能立刻躺下,我陪着您在院中转转,消消食。”
“不用,不用。”老太傅摇头摆手装糊涂。“你来之前,我已打了套拳,动得够够的了,不信你问老福。”老福姓邓,大名邓长福,是凤家几辈子的老仆。
他年少时做少爷凤伋的书童,叫小福;后来做老爷凤伋的管家,叫大福;再后来成了老福,凤家还了他全家的身契,他却依旧不愿意离开旧主。也不管儿孙怎么劝,一个月里倒有二十天住在凤家,陪着成了老太爷的凤伋说说闲话,忆忆当年。
老福听太爷说瞎话哄孙女,还要拉着他作伪证,笑出一脸老褶子。“太爷说的那套拳,许是昨日打的吧,昨日,我还不曾来呢。”
凤伋忙对老伙伴夹眼睛。“哎呀,老福,你老糊涂了,就刚刚的事,转眼你就忘。”
凤宛假装没看见,拖着祖父。“您那套拳就动了动手腕。一个西瓜切两半,你一半,他一半,给你你不要,给他他不要。”她比划着。
老太傅被孙女说的噗嗤一笑,“小丫头被卫家臭小子拐带坏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俏皮话,准是卫家小子告诉你的。”
“才不是,是二叔告诉我的口诀。”凤宛抿着嘴笑个不停。
“这个不着调的老二。”老太傅眉目舒展,胡子乱抖。“也行,乖孙女陪我去晒晒太阳。”
凤宛把祖父扶到廊下,老福搬出一把摇椅,秋日的阳光暖意融融,老太傅好似大猫,雪白的胡子随着清风飘动,跟凤宛说了几句笑话,又打起了瞌睡。
此时,任谁也看不出这是给大梁编纂律法,又曾经教导过天子和储君的一代能臣。
凤宛悄悄站起,准备去拿条薄被给祖父披上,就听院门处一阵喧嚷。
有个少年的声音在抱怨,“阿姐,你昨日同卫家哥哥出去玩了?都不带上我。”
又一个爽利的声音带着笑意。“小豆芽,哪儿你都想跟去,你阿姐跟卫家的小子出去玩,连贴身侍女都不想带,怎么会带上你。”
“姑姑,别再叫我小豆芽,祖父都说了叫小豆芽长不高。”少年抗议,“卫翎哥哥上回答应,要带我去逛东门大街的,他从来言而有信。”
“他那一身懒骨头,就有些工夫,也只围着你阿姐打转吧。”女子笑了起来。
凤宛忙迎了过去,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面容明丽的女子走在前面,她梳着简单的圆髻,头上插着云纹银梳篦,穿蓝白相间的袄裙,衣领和袖口具有白色缠枝纹路,是女医官的打扮,正是凤宛姑姑凤芙珍。
身旁是个少年,穿着宝蓝夹袄,白白净净,是凤宛二弟凤宣。
凤宛笑迎过去,“姑姑安好?小宣昨日在忙什么?”
凤宣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昨日忙了一天,帮姑姑晒了好多药材,有八角、丁香、干姜……”
凤宛捂着嘴乐,“你是想让姑姑给你炖红烧肉吧?”
凤宣对着姐姐哈哈笑,“什么呀,阿姐,原来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入药的。”
凤芙珍直言不讳,“宣儿,这医道一事上,你阿姐还真不如你。不过打架这件事,你可就远远不如她了。”
凤宣眼睛一亮,带着急迫,“阿姐,听说你昨日在坊间立威,与一群登徒子大打出手。好威风,书院里都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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