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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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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来,施虞觉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还好即将到手上的三十文铜钱是沉甸甸的实在。

“拿好了,这是你今天的工钱。”监工把数好的三十文铜钱递给她的时候,见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卸货,连歇下喝口水都没有,虽然一开始动作慢了点,好在后面不偷懒,干活又勤快,多问了句。

“娘子明天还来不。”

“自然是来的。”施虞看着到手的三十文,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原本被肥肉堆积得看不出五官的脸更像一团被人坐烂的软肉。

要是她再生得黑点,恐怕白日出街都能吓哭一路小孩。

得了工钱后,施虞想到要啥啥没有的家里,又想到现在最缺的是什么,直接朝铁铺跑去。

朝廷对民间私自锻铁把控严格,而打铁铺又是常年与刀剑打交道的活计,也就造成一些手艺人格外吃香,毕竟奶传女,女传孙。

来到铁铺外的施虞一眼就看中了里面的一把菜刀,刀锋凌厉且厚重,看着就能一刀下去把牛骨砍断,要知道一把好的菜刀可是能用到入土。

但是一般好的菜刀都要不少钱,她又掂了掂自个的三十文铜钱,还是有点儿悬。

正在打铁的刘铁匠见她一直徘徊在铺子边,肥肉挤得连条缝都看不见的绿豆小眼不时往里瞄,加上那硕大的吨位,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婶子,你可是要买什么?”

才二十二岁就被人喊大婶的施虞很想淬她一脸唾沫,但,想到原主的尊容,以及自带的五层大五花肉,大婶就大婶。

“我想问下,那边那把菜刀多少钱。”家里没有菜刀什么都不方便,没见她昨儿煮韭菜汤都得用蛮力扭断,不说接下来的杏子酱,生活里又有哪一样能离得了菜刀?

正在打铁的女人一身黝黑的腱子肉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性感,头也没抬:“菜刀一百文。”

施虞摸了摸胸口的三十文钱,心有讪讪,看来还得再去码头搬三天的货才能买得起一把菜刀。

但是好歹人来都来了,况且家里没有一把菜刀实在不方便,施虞决定腆着一张脸。

“请问,我可以赊账吧?你放心,我保证在三天内把钱给你们补齐,要是不信,我可以打欠条,实在是我家里没有菜刀,不方便,要不然我也不会开这个口。”话越到最后,施虞的声音越小,头也埋得低低的。

古人向来守信,更有君子一诺重千金的说法,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信不信。

“这位婶子可说笑了,我们打铁铺又不是做慈善的善堂,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我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原先在后院忙活的打铁铺家的夫郎生得个子,一双眼儿在掀开布帘子瞧见她时,透着股清高。

“况且你说三天内能把剩下的钱补齐,要是你拿了刀后突然赖账,我们又找不到你人时怎么办。”一个大女人家里连把菜刀都没有,还敢跑来打铁铺赊账,做女人做到她这个地步,还不如选棵歪脖子树解了裤腰带。

他说的句句有理,施虞想找到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何况她也只是一问,并不奢求对方真的能赊一把菜刀给她。

平心而论,换成是她,她也不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赊账。

一低头,看见自个露出脚趾的草鞋,洗得泛白的补丁摞补丁,只觉得鼻头喉间皆是酸涩一片。

没事,等三天后她就有钱买菜刀了,杏子到时候用石头砸也能弄。

就在施虞垂头丧气转身离开时,刘铁铺忽然叫停了她。

“那位婶子请留步。”

施虞见到一个看起来年龄比她还大的女人喊她婶子,满脸复杂地停下脚步。

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地听见她说:“我就信你一回你是家中有困难,要不然在穷的一户人家家里都不可能连把菜刀都没有。”

刘铁匠停下动作,一张生得四方板正的脸看着她身上缀满补丁的衣服:“不过你最好得留下20铜钱当押金。”

!!!

施虞的设想是把三十枚铜钱全部留下,结果她遇到了个好人,居然只让她先交二十铜钱。

冲着这个,别说喊婶子了,喊她大娘都可以!

刘夫郎不满的瞪向妻主,气得在铺里走来走去:“你看她满身穷酸样,到时候拿了东西跑了怎么办。”

“要真是这样,只能说明我看人不准。”刘铁匠说完,不在理会气得不行的夫郎。

抱着菜刀的施虞喜滋滋的准备用剩下的十枚铜钱去买做杏子酱的材料时,正好遇到村里准备回去的牛车。

赶车的林婶子朝她招手:“施姐儿,可要坐车回去。”

从芙蓉镇坐牛车回到小桃村要半个时辰,车费是一枚铜钱,施虞想到自个所剩无几的铜钱,摇头拒绝。

“不了,我等下还要买点东西。”一文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她都没有。

况且原主的这副身体得要多运动,要不然等猴年马月才能减掉。

施虞跑到调料铺,用剩下的十文铜钱买上几块粗黄糖,自此今天赚的钱全部都没有留下。

又想到她出来那么久,都忘记给平安煮饭了,她一个大人饿上一天还是个小事,平安是小孩,轻易饿不得。

施虞想到平安瘦得根根肋骨清晰可见,眼窝凹陷的模样,回去的脚步都不自觉加快。

等她气喘吁吁,累得快像条死狗双腿游魂似的刚入村口,路过一条小河边,只是随意看上一眼。

施虞就看见清澈见底的小河里有许多的田螺没人捡!个头大又肥美!

要知道田螺可是美味!无论是辣炒,爆炒还是煲田螺,都能鲜得人把舌头吞下去。

现在缺食没钱的施虞又怎么会眼睁睁地当做没看见,立刻解了外衣铺在岸上,卷起裤腿下去捡田螺。

清澈见底的河底不但照出伪装成鹅卵石的田螺,也照清了施虞的脸。

嘴角狠狠一抽的施虞知道自己长得很不好看,但是等真正见到的那一刻,仍是吓得脚下一滑摔得个踉跄,溅起层层水花。

肥胖绷紧的大饼脸,兜不住的三层下巴往下掉,鼻子,眼睛掩藏在耷拉的肥肉中,两团腮肉挤压得嘴唇下拉,满脸凶相,在码头搬了一天货的脸上沾着几层灰,脸上又油腻腻得像抹了一盘猪油………

怎地一个面目可憎了得

你可见过影视剧里的猪刚鬣?如今的施虞便是此等模样,还是肥胖版猪刚鬣。

她落水的声响引起路过河边的一个小少年的注意。

背着竹箩筐的少年穿着浆洗得泛白的棉白长袍探出头,等见到已经从河里爬起来的施虞正捡着那些没人要的田螺。

有些好奇地走过来,询问道:“这些河螺的味道都腥得很,壳硬得咬不动,吃进嘴里还一嘴的沙,你捡来做什么呀?”

施虞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和她搭话,听声音还是个年轻的小郎君,抬起头,正好与岸边的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生得脸白,面瘦却不像刻薄,体态舒展如濯濯如春月柳,一双杏眼泛着潋滟星光,正好奇地看着她动作。

施虞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睫毛,在女尊世界里,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看属于冒犯,轻浮不知礼的登徒子,还容易遭人打。

还未等施虞开口,林安立马脑补出原因,小脸通红的低下头,尴尬又愧疚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那么问你的。”

要不是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又有谁会吃田螺。

施虞明白眼前的少年没有坏心,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没事,只是你们煮田螺的方法不对,所以煮出来才会有一股子土腥味,至于吃到沙子的原因,是因为捡来的田螺要放在清水里让它吐几天的沙子,沙子没有吐干净,吃进嘴里自然会有沙子。”

林安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站在岸边又歪了歪脑袋:“不过你把方法告诉给我听,就不怕我来和你抢田螺吗。”

“不会。”施虞直白且自信的对上林安澄净的眸子,“就算你知道了吐沙的方法,可你却不知道怎么烹饪田螺的方法。”

林安也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又见天色昏黄,得要快点回去了:“施虞姐,我先回去了,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也早点回去。”

“你认识我?”施虞肥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像圆鸡蛋上开了条缝。

“我是小桃村人,自然认识施虞姐。”不说他,整个小桃村里又有谁不认识施虞。

毕竟一个夫郎跟其他女人跑了的大新闻,可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

少年走远之前,施虞忽然开口:“你叫什么。”

“林安,我叫林安。”

等少年彻底走远后,施虞摆摆头不理会的继续摸田螺。

不过林安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点儿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呢?

甩了甩头,天底下叫林安的男男女女不知道有多少,也许是同名都不一定。

林安背着一箩筐野菜回家时,家里已经冒起炊烟。

正在厨房里张罗着夕食的林陈氏见他回来了,嗔怪:“回来了还不快点过来搭把手,整天在外面晃荡,都不知道回来帮做点正事。”

“来了。”林安把东西放下,取絭把袖口系好,见到已经被扒皮切成小块的兔子。

“爹爹,怎么有只兔子啊?”

家里的经济条件虽然比其他家要好,也很少能在非逢年过节的时候吃上荤菜,除非是母亲上山打猎。

正在炒菜的林陈氏一脸欣慰:“兔子是窍儿拿回来的,你有空也学学你兄长,你瞧你都快到相看妻主的年纪了,还整天在外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林安听到兄长的名字,扁着嘴,一时半会儿怀疑,到底自己是爹爹的亲儿子?还是那位继兄才是爹爹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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