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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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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在书房内交谈至后半夜,梁衍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才出言示意朱义可以离开了。

后者推门走后许久,独坐在书案前的梁衍,才起身往偌大书柜后走去,也不曾褪去外袍与长靴,便和衣大大咧咧地躺在了一张价值不菲的红木贵妃榻上。

奈何他刚合上眸,今日所经历的种种便浮现在脑海中。

彼时晋正年口吐白沫,面部肌肤错落着青紫淤斑,梁衍看见他紧紧抓着闫婉的裙摆,而后者慢慢地弯腰蹲下来,侧耳倾听。

明明是举止优雅的礼仪,但闫婉的嘴角却勾勒着古怪弧度,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无比冰冷刺骨,与所作所为形成了一种极端的撕裂违和感。

晋正年艰难道:“对不起…将…将军府的事…我真的对不起你…”

“求你…放过,我…我的家人。”

他说的这一堆求饶的废话,梁衍压根没听进去,只顾认真注视着闫婉。

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是想看这个几乎被他一手带大的小丫头,此情此景之下到底会作何反应。

他形容不出内心的复杂感受,就连负在身后的左手手指都不由缱绻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瞥见闫婉朱唇轻启,问了一句:“当初我一家,你们又有谁愿意放过了吗?”

她声音放得极轻,但字字句句皆落地有声。

这句话在梁衍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当听见她亲口说出来后。心里还是会有点空落落的,说不出来的不太好受,他垂着眼眸,莫名其妙地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左胸膛。

而地上的晋正年本就沉重的呼吸几乎暂停了一瞬,随后便是猛然变了脸色,怒声嚎叫着:“你!你要干什么!”

梁衍这才抬眼注意到,闫婉不知何时又重新站起身来,双手抓住了晋正年的右臂。

此刻的她神情无比冷静,但行为却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一切都朝着为了让目标生不如死而去。

虽然晋正年的身材在男性里面中等偏瘦,但闫婉的身段实在太过纤薄,两者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可闫婉就是伸着那双纤细修长的手,将晋正年一整个右臂奋力往反方向一掰。

“我方才给过你选择,现在不想给了。”

霎时,晋正年的惨叫也掩盖不住那一道清脆的骨关节断裂声。

闫婉下一刻便直径上前抽出梁衍腰间的军刀,两人甚至来不及眼神交汇,就见闫婉便转身一气呵成地高高举刀,重重挥下。

晋正年的一整条右臂从肩膀处被人干净利落地砍了下来。

由于下刀速度极快,切面平整无伏,过了好几秒,鲜血才碰涌而出,再次溅染了闫婉本就血污遍布的白裙。

在战场上比这更血腥更恐惧的画面,梁衍见过的、参与过的数之不尽,但从未在哪一刻如同现在一般因为别的什么而停止了思考,僵硬着身体,舌尖也发麻说不半个字来。

直至这一瞬间,他才真正的明白,那个曾经跪在地上哭着乞求他的小女孩,早已消失在了那夜的重重雨幕中。

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足够清醒,足够优秀的复仇者。

他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看着闫婉一步一步将晋正年反复折磨,最后不知是因失血过多。还是毒发身亡,彻底断了呼吸。

梁衍愣神了许久,直到浑身是血的闫婉精疲力竭,身子摇晃了几下像是要摔倒在地,他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接住她。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闫婉也显然没有一丝要与他交代的意思,两人只是这么心照不宣地沉默着,直到他处理掉尸体,直到王青出现。

书房内的贵妃榻很软,又极佳舒适,梁衍闭着眼良久,却横竖无法入睡。

睁开眼一看外面的天色渐渐发白。索性起身去了他的卧房换了身衣裳和靴袜,再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把通体纯黑的重剑,出门朝后院而去,那里有一个刻意划分出来的校练场,梁衍准备在里面随机抓一个幸运的鹰军士兵来练手。

而刚进入练场,他就看见了他那位堪称左膀右臂到直属部下——王青,正站在场地的正中央,搂着一根木桩发呆。

其他地方各有不少士兵早早起来练武,唯独他恬不知耻,顶着一脸苦瓜相占着最好的位置,鉴于副将身份,士兵们当然是对他敢怒不敢言,隔着老远几乎是在快贴着门槛的地方,才敢二三个聚在一起悄悄吐苦水。

“你说青哥到底是咋了嘛?他从昨夜回来后就一直在那,抱着根破木头发呆…”

另一个小声接道:“是呀,我过来的时候,这里就他一个人直挺挺站那,说什么也不应,可怪吓人的!”

梁衍的剑被一根金丝带捆在了背后,他抱臂站着三个士兵身后数米,静静听着他们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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