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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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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连忙站起来,递过桌上摆放的干净方巾,惊讶道:“怎么了,是烫着了吗?”

说完他又用手背试了试自己面前那碗,发现温度适中不说,就连热气都没有冒了,压根不至于反应那么大。

闫婉默然片刻,才出言拒绝了他的好意,“无事,别碰我,就是一不小心愣神,没拿稳。”

说罢她自己从怀中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起袖口污垢来。

王青又坐了回去,安安静静地吃着早膳,目光却一直未从闫婉身上离开。

直至囫囵吞下一碗莲子粥后,他才开口道:“闫姑娘果然还是老样子…”

彼时闫婉正埋头苦擦着,闻言动作一顿,抬眸望向他,缓缓道:“此话何故?”

王青不语,用筷子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塞进嘴里咀嚼两三下就咽了,再抬首时,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眯了起来,爽朗笑道:“闫姑娘可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闫婉淡然地回望着他,脸上神情露出几丝不解,俨然是不懂一个极小的问题,面前的人为何又牵连出陈年旧事来。

王青笑着看她,目光却仿佛透过她,回忆起了什么。

“那时候姑娘不过十岁,我也才十七,刚入军营的前几年,还是个爱挑事的刺儿头,特别不服衍哥管教,总喜欢在赶集时偷跑出营,拉着些毛头小子去西蛮街上闲逛,打打恶霸,逗逗女娃什么的。”

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腼腆,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结果有一次偷溜,在街上遇见了你和衍哥,我以为你是衍哥背地里的…咳…童养媳来着…”

闫婉本就记忆力极强,听他这么一说,脑海中也回想起来了那年的场景。

那是她到西蛮的第七个月,军营中妇孺甚少,而且个个整日都有事要忙,要为军营洗衣做饭,无暇顾及她这个小姑娘。

而那前几月,梁衍也是因为军务交接忙得脚不沾地,鲜少在她面前出现。

她只有两身从京城带来的衣服,还都是晏王府的管家私下偷买来的,洗了之后要等好几日才能干。

她就着这两件洗了换,换了洗,连领口都褪色了,也依然在穿。

衣料不厚,夏天穿着正好,但一到秋季,西蛮气候变化温差巨大,黄沙中的寒风几乎能把一个成年人冻昏,更别提她一个十岁女童。

她白日都在营地里挨着火堆看书,起初也不觉得多冷,直到夜里帐篷被飓风吹得天摇地动,寒气顺着缝隙通进篷内时,裹着薄被的她才感觉到了那刺骨的寒冷。

梁衍就是在这样一个夜里,顶着漫天狂沙,掀开她的帐篷门帘,稳步地走了进来,结果目光就正对上了她冻得发红的小手,和挂在床边薄得出奇的两件衣裳。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直到梁衍轻叹了口气,唤人送来了两床棉被。

第二日又亲自带她到集市上买了一身极其厚实的袄子,现场换上了,又外加数十件棉袍装盒,几乎搬空了半家店,用了马车才送回军营。

在返程的路上,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爬在窗檐上望着熙攘的街道愣神。

然后就见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她默然回头看向手的主人——梁衍挑眉问道:“是想下去逛逛?”

这人霸道至极,从来不等别人回答,直截了当地喊马夫停住,拉着她的手腕就下了马车,然后单方面牵着她就开始闲逛。

直到左右手都被塞满她并不喜爱的甜食,沉默看着梁衍在卖糖葫芦的摊前,与摊主如同失散多年的好兄弟一般闲聊时,王青端着碗带着他的小弟们从街角拐了出来,与他们正面相遇。

王青接着道:“那时候年轻气盛,没领教过衍哥的厉害,想着可能就是皇室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在军营里顶撞他,被于大哥罚洗了几天恭桶…谁知道在外面遇见你,以为是他的童养媳,就想着找点面子回来。”

然后,王青端着手中吃了一半的汤圆,自以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落单的闫婉。一个演技浮夸的假装摔倒。

而闫婉仿佛看穿他想碰瓷的目的,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就是王青真摔倒在地,而手中的半碗汤全泼在了梁衍为她刚买不久的袄子上。

梁衍正和摊主聊得火热,听见动静才回过身,就看见闫婉整个人都僵硬站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而罪魁祸首王青,没预料到闫婉会突然撤步,猛然失去重心,重重摔了下去,西蛮环境恶劣自然不如京城那干净的石板路,地上扬起的黄沙灰尘扑了他满脸,呛进了鼻腔和喉管,当即咳得惊天动地。

明明只差一岁,彼时梁衍的身形却比王青高上不少,单手就将他拎了起来。

梁衍皮笑肉不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闫婉的衣服,“小子,你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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